了就什么都可以原谅。就像你有对父亲怀抱着罪恶感的自由,你也绝对拥有不原谅父亲的自由。」
我想起彩虹的话题。自由是沙布列一生的追求。
「所以我认为你完全可以生气喔。」
这也是沙布列自己的现身说法。自由还真棘手。
彩羽静静地听沙布列诉说,又用手背抹眼泪。
然后以从刚才认真的表情和细微的表情难以想像的强悍目光瞪着沙布列。
「那也请你不要把我父亲的死当成暑假的回忆。」
语声未落,彩羽已经站起来,临走前不忘再瞪我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客厅。我下意识地以视线追逐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于视线范围之外,再将视线望向其他人。只见阿姨尚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沙布列睁大双眼,盯着彩羽刚才坐的位置。
不用说也知道,但还是要重申一下,基本上,我都和沙布列站在同一边。
与其说是基于我喜欢这个人的心情,不如说身为朋友、身为伙伴,我想成为她的后盾。
也因此内心生出想稍微提醒她一下,不需要对彩羽说得那么狠的念头。
但与此同时,比起沙布列的心情,我觉得自己似乎更能理解彩羽的心情。
彩羽从一开始就满心激愤,不只对我们,也对母亲很不谅解。所以今天才会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心情坐在这里。之所以面无表情,或许是因为紧张使然。
就像比赛前的心情吧。我又喝了一口味道变得更淡的咖啡。
「抱歉。」
阿姨有气无力地向我们道歉,我不假思索地回以「是我们不好」。
「那孩子平常不会这样说话。肯定是一时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她本性不坏,请你们不要跟她计较。」
「那当然。」
错了。
我边点头,边觉得阿姨根本没有说到重点。我也不确定初次见面的家伙哪能理解这位母亲错在哪里,唯独关于刚才的事,我想我应该是对的。
才不是一时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彩羽从未忘记过父亲的死。
我又看了沙布列一眼。
事情变成这样,我们的作业该如何收场。
明明只是谎言,我却真的担心起来。因为沙布列的笔记本除了「太老实」就没有别的纪录了。
「我们打算搬家。」
阿姨拿出两盒剩下的冰淇淋,放在我们面前,又为我们换上新的咖啡,重新坐回椅子上说道。我知道沙布列不喜欢薄荷,所以主动要了薄荷巧克力冰淇淋。但不管是哪个口味,沙布列都不会吃了。
「那孩子说得没错,生活上确实有些地方过得很痛苦。住在关东的姊姊答应帮我介绍工作,所以我们要搬去关东。离二位住的地方很近呢。」
就算住得很近,我们大概也不会再见到对我们大发雷霆的彩羽吧。至少我不乐意。但阿姨不知是想法真的很天真,还是明知故犯,居然提出令人跌破眼镜的要求:
「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有机会可以再陪那孩子聊聊吗?」
凭什么?我还没脱口而出,阿姨就先补上一句:
「自从她爸爸去世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彩羽这么情绪化的一面。」
就算补上这句我还是听不懂,但我决定不问「凭什么?」了。因为我觉得就算问了,也得不到我听得懂的答案,只好含糊其词地带过:「这样啊。」
希望女儿变得有血有肉的想法就像沙布列昨天说的那样,是大人的一厢情愿,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如果彩羽想再跟我们聊聊,有空的话我当然不会拒绝。但若不是她本人提出的要求,我不认为有必要再跟对我们大发雷霆的人见面。
这是我的心情。沙布列呢?
往旁边一看,沙布列果然没有拿起冰淇淋来吃,而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咖啡。那是她在想事情的表情。我想助朋友一臂之力,因此边吃冰淇淋,边尝试和阿姨聊天。
「刚才好吓人啊!」
「对呀,不好意思,我也吓了一大跳。」
「是我们不好,不应该突然找上门来。」
「别这么说,一开始小司说话的时候,彩羽还很正常,可能是后来钻进牛角尖里了。」
「她看起来很聪明。」
我这种不经大脑思考的感想引来阿姨微笑颔首。看样子,彩羽在学校的成绩真的很出色,或许是考虑到升学问题,住在关东的姊姊,也就是彩羽的伯母才劝她们搬家。
她今年才二年级,万一真的考上我们的学校,我们也已经毕业了……我东拉西扯地与阿姨闲聊,眼角余光瞄到一旁的沙布列伸手去拿咖啡来喝。心想她大概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了,我以沉默交棒给她,于是她又拉回前几回合的话题。
「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跟彩羽妹妹聊聊。」
换作是平常的沙布列,应该会有一段很冗长的开场白,所以这大概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说的话吧。肯定是她思前想后的结果。
阿姨当然不可能拒绝,笑着回答:「嗯,等我们搬过去再跟你联络。」如果我是彩羽,说不定会在心里破口大骂:「你还有脸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