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是沙布列,就算脑子里乱成一团,也能继续假装作业需要,又问了阿姨几个问题。阿姨全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回答。然而自从听完彩羽那番话,我已经无法判断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沙布列把阿姨的回答全部写下来。
包括闲聊在内,后来又聊了很多,所以花掉很多时间。彩羽好像不等我们告辞就一声不吭地出去了。幸好不是跷家,而是事先跟朋友有约,阿姨也知道她要出门。得知彩羽还有朋友,我稍微感到放心。
时值盛夏,太阳迟迟没有要下山的意思,但时间其实已经五点多,差不多该回家了。我与沙布列交换眼神的瞬间,阿姨突然开口:
「对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我回答。
「那就不用急着走了。我刚刚想起来,这附近今天有庙会。你们要不要去逛逛?要回去的时候再打电话给我,我送你们回去。外公那边由我去说。」
「庙会啊。」
这个字眼听起来充满了暑假的回忆。可是刚刚才发生过那种事,沙布列应该没心情吧。我望向沙布列的脸,她也看着我。
「如果咩咩想去的话。」
不是说好要叫我濑户吗?沙布列立刻露出「糟糕!」的表情。
就连阿姨也吐槽沙布列这个小小的失误,我们只好向她坦承我叫她沙布列、她喊我咩咩的事。她称赞这两个绰号都很可爱,害我非常难为情。
我们决定去庙会,所以阿姨风风火火地开始准备出门。将餐具拿到流理台时,沙布列为了还没吃就融化的冰淇淋向阿姨道歉。
临走前又在牌位前双手合十默祷了一遍。听完彩羽与沙布列的对话后,我比来的时候更诚心诚意地祝愿死者离苦得乐。
和阿姨一起走出家门,坐上黄色汽车的后座。车子里的味道很清新。
阿姨在车程大约五分钟,用走的应该也能走到的公园前面放我们下车。大得不可思议的正方形中央架着高台,四周围了一圈摊贩。孩子们跑来跑去,还有貌似执行委员搭的帐篷,我不禁想起老家附近也有这种地方型的庙会。
「玩得开心点,逛累了就打电话给我,我再来接你们。」
阿姨留下我们,飒爽地扬长而去。说这句话时有一秒钟与我对上眼,不知她怎么想像我和沙布列的关系。直觉告诉我,是那种对沙布列而言是一场误会,对我而言并不是误会的关系。
我们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
望向身旁的沙布列,她正在伸懒腰。
「别在意。」
我以安慰遭顾问或学长痛骂的社团小伙伴的语气说道,沙布列看着我,挤眉弄眼地咧开大嘴笑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嘛。」
对沙布列和彩羽不好意思,可是在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后,这张我本来就很喜欢的脸更惹人怜爱了。简单地说,就是看起来比平常更可爱了。
「你很在意吗?」
以沙布列的性格,确实很有可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呃……这有点难解释,我现在在意的是该怎么在意才好。等我整理好思绪再告诉你。」
「好的。」
「你呢?你在意吗?」
「我可能没有你那么在意。不过,我被自杀的理由和那孩子抓狂的态度吓得半死。」
「你也吓得半死啊。」
除了彩羽的态度和彩羽说的话以外,我们吓得半死其实还有一个共同的理由。
我们都看过那种眼神。没想到还会再看到那种眼神,所以也没想到她的眼神会那么吓人。
「来都来了,我去买点东西吃吧。」
「我想吃苹果糖。」
「我没吃过苹果糖,好吃吗?」
「倒不觉得有多好吃,只是我对苹果糖的憧憬可以盖过不完美的味道。」
「憧憬没有味道吧。」
「也许我每次都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买来吃。」
「是喔。」
踏进公园的瞬间,与从旁边跑来的小孩撞个正着。年纪小到无法分辨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孩子撞上我的小腿,也没哭,由替孩子向我道歉的母亲抱走了。
「咩咩参加告别式的时候或许也发生过类似的插曲呢。」
「或许吧。毕竟当时的感觉就跟参加庙会一样。」
这种说法实在太欠揍了,我们相视而笑。也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感觉。从架设在公园正中央的高台传来的音乐居然不是盂兰盆舞的歌,而是我们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流行过的日本流行音乐,感觉跟记忆中的告别式同样弥漫着异世界的氛围。
悠闲地与沙布列一同走向摊贩。夜幕尚未低垂,所以客人只有小猫两三只,还有一些摊位根本没人顾。幸好卖章鱼烧和鸡蛋糕的摊贩都很认真营业,散发出食物的香味确实充满了庙会的气氛。
我试着暂时抛开我们刚才遇到的状况。
这么一来,等于是和心仪的女同学一起逛庙会。看在旁人眼中一定很青春,足以成为暑假的回忆。
如果是我老家那边的庙会,有的女生会特地换上浴衣;气氛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