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看到沙布列气呼呼的脸,我不禁哑然失笑。
「至少还有开心果的伙伴啊。」
「你是这么乐观的生物吗?就算都是我喜欢的东西,我也不认为它们是伙伴。」
「开心果口味的巧克力呢?」
「我喜欢的不是开心果的味道,而是开心果本人。我喜欢带壳的开心果。」
「下次一起吃的时候,我会记得把壳留给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沙布列一脸大失所望的样子,但没有就是没有,沙布列认命地走向收银机。心有未甘地东张西望,想知道开心果是不是被移动到收银机前的柜台上。只可惜这家店并没有把开心果摆在柜台上卖。
走出便利商店,我们各自喝下一口自己买的果汁。沙布列似乎想摆脱没买到开心果的阴霾,指着接下来要去的方向。
「那么开始下半场的战斗吧。」
我跟着这趟旅程的领队往前走,没多久就确定沙布列说得没错。
柏油路一路往前延伸的马路前方真的什么也没有。当然还是有民宅、农田或用波浪板搭建而成,类似储藏室的建筑物。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不可能绕去别的地方溜达。上了年纪的外公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真的没问题吗?我不禁有点担心。为什么不搬去方便一点的地方呢。
我出生的故乡和现在住的宿舍周围都不是大都会,但也不是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穷乡僻壤。亲自走在这种彷佛会出现在电视里的田园风光中,感觉十分新鲜。
走了好一会儿,走到了河边。看着反射阳光、闪闪发亮的河水,跨过短短的桥墩,前方是稀稀落落的民宅。不完全是乡下地方特有的日式房屋,还有好几间看起来颇为新颖的透天厝。
「那里。」
距离还很远,无法分辨沙布列指的是哪栋房子。
踩在好像铺到一半就懒得再铺下去的石子路上,慢慢地走向她指的地方。看样子,那栋暗红色墙壁的房子就是她外公家了。该说是宽敞的庭院,还是泾渭分明的阵地呢?主屋在这样的腹地里,隔壁还有储藏室和门敞开的车库,里头停了一辆车。没有围墙,也没有栏杆,因此给人一股这里只剩下建筑物的异样感。从石子路延伸到玄关的低矮台阶前,不知怎地在极为靠近地面之处绑了两条细绳。
「外公还没回来的样子。」
「车子不是还在吗?」
「外公夏天都骑机车。」
「好硬朗啊。」
骑着机车飙来飙去的老爷爷,完全不符合我内心对外公的印象。我外公顶多偶尔去爬山,其他时间基本上都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
「听说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了,我有点担心。」
「现在再来苦恼这时适不适合来打扰已经太迟了。」
「正因如此才需要献出你的劳动力不是吗?对了,钥匙在右边数过来第二个花盆底下。」
沙布列说出类似暗号的密语,举起自己说的那个花盆,一脸如我所料地拿起沾满泥沙的钥匙给我看。沙布列的指甲透着健康的颜色。
「你瞧。」
「没有人会来这种地方偷东西吧。」
「说得也是。」
沙布列转开储藏室旁边的水龙头,把钥匙洗干净,一马当先地跳上两个台阶,擅自用钥匙打开别人家的门。
走进外公家,线香的气味扑鼻而来。跟我想像中的外公家一模一样。不过就如同外观所示,屋内的装潢也还很新,地板擦得亮晶晶。我还以为外公外婆家的地板基本上都是咖啡色的,还会发出叽叽嘎嘎的声音。看来只有我们家是那样。也或许是受到小时候看的卡通影响。
从玄关笔直通往走廊的途中,分别是房门紧闭的房间和厕所,还有个洗脸台。推开楼梯旁边的门,里头是偌大的客厅。隔壁则是打理得很整洁的厨房。
客厅中央有张四人座的桌子,沙布列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所以我也如法炮制。客厅旁边好像还有一个房间,滑动式的拉门关得严严实实。
沙布列拉开遮光窗帘,阳光隔着蕾丝窗纱洒落进来,一口气照亮了房间。
「随便坐。」
「你真当是自己家啊。」
「迟早将由我继承也说不定。」
「要是有很多表兄弟,可能就轮不到你了。」
「万一外公真的去世了,房子和土地大概都会卖掉换钱吧。」
「胡说八道什么呀,我等一下就要见到你外公了耶。」
沙布列看太多与死有关的电影,或许对死亡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虽然口无遮拦,但也因此可以看出她和外公的感情很好,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别看我貌似轻松地抓住她的语病,其实我紧张得不得了。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没有得到家长的允许就擅自闯进朋友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次面对她的心情跟平常完全不同。
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我照沙布列说的找了张空的椅子坐下。木头做的椅子上体贴地铺着坐垫。
沙布列也在我的正前方坐下。我还来不及产生要是有一天我们一起生活的话大概也是这种感觉的无谓妄想,她已经站起来走出客厅了。
我很担心外公会不会刚好在这个节骨眼回来。门外传来引擎声时,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幸好引擎声并未在门口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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