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布列又冒出令人费解的话了。
她说那句话很有名,但我从未在其他朋友或家人口中听过。
我对沙布列这种充满个人风格的开场白充满兴趣。
「日本人认为彩虹有七种颜色,但根据国家或文化、语言的不同,有些地区认为彩虹有八种颜色,也有人认为彩虹只有六种颜色。事实上,因为渐层的关系,彩虹的颜色会渐渐改变,所以数不清颜色的种类,一切取决于看的人住在哪里、使用什么语言、大人是怎么教的来决定有几种颜色。所以比起这条颜色做出明显区隔的裙子,这件T恤上的粉红色或银色的部分更接近彩虹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那么就算所有的颜色都混在一起,也有人认为那就是彩虹般的颜色呢。」
「或许吧,因为是由每个人自己的主观意识决定。事实上,如果再加上光线的折射,听说会变成白茫茫一片。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很喜欢这方面的话题。任何事都能由自己决定的感觉很自由。」
她的绰号取自天上飞的鸟儿※,这句话非常有她的风格。从此以后,我每次看到彩虹应该都会想起这件事,感觉好像赚到了。
注2:沙布列的名字是鸠代司,鸠是鸽子的意思,而做成鸽子形状的沙布列饼干是镰仓的特色伴手礼。
只不过,若根据沙布列讲的这番话去想像彩虹,我心中却浮现出与她的描述略显不同的画面。
「小孩子出生在能看到许多颜色的地方也很辛苦呢,画画的时候得用上许多颜色才行。」
「那样也有那样的乐趣不是吗?」
「喜欢画画还好,要是不喜欢画画,可能就不会觉得彩虹很美了,反而觉得彩虹很麻烦也说不定。真希望一开始就告诉所有人,不管有几个颜色都是彩虹。」
沙布列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咩咩说得好有道理。」
「哦,我被称赞了。」
这次只是刚好我反应大了点,沙布列其实经常赞美人。
「我从没站在那个角度思考过。如果是那样的话,自由其实也很棘手呢。」
自由很棘手。就像为了在空中飞翔而长出翅膀固然是一件可喜的事,却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干扰吗?
「不过还是自由比较好。」
「嗯,还是自由比较好。」
说到这里,我们沉默下来,同时望向窗外的风景几秒后,我的内心萌生非常自由的心情。
这种搭电车移动的时间基本上都很悠闲,人也很少,途中还能看到海,让人想一直坐到天涯海角。实际搭乘的时间大约只有四十分钟,比夜行巴士快多了。我们无可无不可地闲话家常,像是昨天的音乐播放清单之类的,对我而言,她的每一句话都很珍贵,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抵达离沙布列外公家最近的车站了。
说是最近的车站,但是跟大都会不一样,穿出剪票口还得走上四十分钟才能真正抵达目的地,没有公车可坐。反正我们也没有钱坐公车,所以无所谓。
「当然也可以请外公来接我们,但外公上午要跟钓鱼的朋友聚会喝茶,所以我请他不用来了。」
「没问题,我完全可以走。」
出发前交换了一下意见。基本上,只要距离别太夸张,我都能走,和沙布列一起走就更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