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面容枯槁。
他似乎没什么睡,眼周出现了深深的黑眼圈。
他应该因为过于严酷的业务而身心俱疲吧。
「我想您已经透过新闻对我所任职的北海道开拓银行有某种程度的了解,我们目前爆发了挤兑潮,能否请大小姐将部分资金存入敝行呢?」
自从北海道开拓银行于今年春天在电视上遭名嘴指名道姓地说实际上已经破产后,该行行员便动用所有关系,为确保存款总额而四处奔走。
我清楚见证到这社会荒谬的一面,当初因为厌恶走后门而任职于北海道开拓银行的人,如今却需要透过关系而来向我下跪磕头。
「大小姐……」
望著身为主人的我以及下跪磕头的儿子,直美姨双眼噙著泪水。
我见到他纵使害母亲哭泣也要为筹措资金而奔走的身影,点燃了我过去的记忆──
──我回想起当时经济陷入景气长期低迷的状况之中,身为社会弱者的我,人情道义亦全被金钱与「自己责任自己承担」这句话所摧毁,最终只能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撒手人寰。
当我回想起这记忆时,最初涌现的情绪为愤怒。
这并非针对将我逼近绝路的社会,而是针对时代本身,它催生出这个任凭努力也得不到回报的社会。
我是反派千金。
至少我这一生将基于这种设定,理应迈向成为反派千金的道路。
而我也对于扮演这种角色感到释怀。
我这反派千金将输给有朝一日终将登场的主角并身败名裂,这在某种意义上为一种天经地义的剧情,也是一段美丽的佳话。
倘若能够输得潇潇洒洒、轰轰烈烈,我愿意接受这个命运。
然而,我眼前的这一幕又是什么?
惨遭名为时代的大浪所淹没的众多民众、我前世的身影,如今就在我的眼前。
我之所以接受反派千金的命运,为的并非见证这一幕。
我只能输给主角!
才不要输给时代这种令人身不由己的东西!
「……请帮我去叫橘和一条来,总之先给你一亿,这样可以吗?」
「谢谢您!大小姐!真的很谢谢您!!」
桂家母子边哭边握著我的手述说感谢之情。
如今的我能够拯救他们俩。
不对,因为我知道未来将起之波澜,故能更进一步地赚钱。
我可以拯救──
北海道开拓银行、
一山证券……
……拯救日本经济以及昔日的我们。
我叹了一口气,并微微摇了摇头。
尽管不这么做,直至身败名裂的那一天为止,我都能以反派千金的身分过著衣食无虞的生活吧。
毕竟我已经打下这种基础了。
然而假使将之全数赌上,我或许能拯救日本经济。
「大小姐,据说您找我,有何吩咐呢?」
我要直美姨母子先退下后,于近一小时后抵达宅邸的一条与橘一同进来。
他俩应该从直美姨口中得知大致状况的,我则淡然地对他们道出令人无言以对的一句话:
「我要收购北海道开拓银行。」
「大小姐!?您疯了吗!?」
见一条对我这番收购发言大呼小叫,我仅耸了耸肩并轻描淡写且直截了当地表示:
「或许吧,但机会难得,一条,你能不能分析到连我都能听得懂,为什么收购北海道开拓银行是一件疯狂的事呢?」
于此之际,橘一言不发。
一条则于稍微冷静下来后,目不转睛地望著我,并询问:
「您要我从哪里开始说明呢?」
「从最基本开始,因为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正确的。如果我听完说明觉得这是错的,就会收回这打算。」
一条依然凝视著我,并叹了一口气。
接著,他从自己的钱包中拿出百圆硬币与万圆纸钞放在我的面前,说:
「我问您,您知道这些钱能买东西,但为什么这些钱能买东西呢?」
「你问这问题真难回答呢……因为金钱具有相对应的价值吧?」
(插图009)
「大小姐,您讲到重点了,正确来说,这是『将价值这种共同幻想视觉化后的产物』。」
「将价值这种共同幻想视觉化后的产物?」
当我重覆著这句话时,一条则试图从钱包中取出九张千圆纸钞与零钱,并和橘交谈。
他的钱似乎不够。
「橘管家,你有五百圆硬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