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她希望他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她不希望他再继续受苦。
然而,身为为沃尔卡的剑而醉心的人,她也不想否定他所走的道路。
(不行…………我要更加………………更加,更加,)
所以至少,要让他从剑以外的痛苦中解放。
(必须排除………………)
以饮食、打扫为首的日常杂事,战斗时可能波及到他的火星,又或者是——即使只剩一只眼睛和一条腿,沃尔卡也想穷究剑术而努力挣扎时,背后嘲笑他的声音。这些对沃尔卡的剑之道毫无必要的障碍,全部——
(我必须——————————排除掉才行。)
多余的麻烦事,全都交给尤莉缇娅处理就行了。
必须如此。
至少得做到这点,否则尤莉缇娅这个可替代品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听到沃尔卡小声吐露的丧气话时,亚托莉心中产生的并非后悔或悲怆,而是不带一丝杂质的纯粹决心。
面对首次展露脆弱一面的沃尔卡,莉泽尔和尤莉缇娅想必也思考了很多。她们能做些什么?该怎么做才能祛除沃尔卡内心的伤痛?她们一定思考了亚托莉想都想不到的许多问题。
亚托莉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也明白自己没有身为女人治愈或支持男人的器量。莉泽尔和尤莉缇娅正在拼命思考她们能为沃尔卡做些什么,所以她没有迷茫。
亚托莉,要和沃尔卡同在。
如果他要再次拿起剑,那就保护好他的背后。如果他放下剑选择过平静的日子,那就保护他的平稳。如果他独眼独脚仍要登上武艺巅峰,那就与他一同攀登。如果他为了剑而偏离人道,那就与他一同堕落。
她要一直在一起。和莉泽尔,和尤莉缇娅,和大家一直在一起。
碍事者,杀无赦。
亚托莉最擅长的事就是战斗。
所以,这次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即便再次与〈摘命者〉相见的那一天到来。
亚托莉会杀掉它。
下次一定能杀掉它。
不管是魔物、人类还是神明,只要妨碍我们——就统统都不需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嘿咻。」
「唔哦——」
亚托莉抬起沃尔卡的头,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喂。」
「别说了。」
沃尔卡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莉泽尔和尤莉缇娅分别握住了他的左右手。沃尔卡或许因此明白自己无力抵抗,于是放弃挣扎,将头枕在亚托莉的大腿上。
「嗯。」
亚托莉很满足,用手指拨开沃尔卡的灰发……从前的她做梦也没想过,自己居然能拥有如此重要的伙伴。亚托莉在故乡是同龄人之中无人能及的强者,因此她作为战士成长至今,都不晓得『同伴』这种存在有什么必要。在独自旅行的时期,她甚至有段时间认为同伴是她必须庇护的弱者。
然而,与沃尔卡相遇之后,她狭隘的想法改变了。
她得到了重要的同伴,也找到了值得尊崇的战士。
如今的她,能带着绝对的自信断言,与沃尔卡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嗯。)
因此亚托莉这么想。
——总有一天,一定要把沃尔卡推倒。
婆婆也说过,找到值得奉献自己一切的强悍男人,推倒他、扒光他,留下亚尔斯瓦伦的血脉是很重要的使命。沃尔卡是让亚托莉真心想『为这个人而死』的战士,所以还是推倒他吧。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部族以外的其他人是怎么做的,但莉泽尔和尤莉缇娅说不定也学过同样的事。到时候就大家一起推倒他吧。婆婆也说过,优秀的血脉应该由众多的下一代继承,所以肯定没错。
然后在某场战斗中,为了沃尔卡而丧命。
对〈亚尔斯瓦伦之民〉来说,这是无上的荣誉。
安洁丝海特为自己到了这种时候还是派不上任何用场而感到羞愧。
安洁丝海特——对安洁来说,沃尔卡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死不救的人。她明明应该能做些什么,沃尔卡却在她什么都做不到的情况下从她眼前消失了——当时的经历对年幼的安洁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影响,甚至让她觉醒了〈天剑〉圣女的力量。安洁觉得,一个从未握过武器的柔弱女子会觉醒这样的力量,肯定是因为她与沃尔卡的邂逅对她而言具有重大的意义。
但即便获得〈天剑〉的力量,即便成为圣女,结果她仍跟当时一样无力。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跟沃尔卡在一起。将他迎为近卫骑士,在大圣堂一起过着平稳的生活——安洁曾经无数次描绘这样的梦。
但她做不到。
因为沃尔卡已经遇到了无可取代的优秀同伴。
(莉泽尔阿露缇大人、尤莉缇娅大人、亚托莉大人,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安洁只能像这样从旁看着被无可取代的同伴包围的沃尔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