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VII 留恋

体以承受负荷,所以没有问题。

  但义肢不会受到〈身体强化〉的效果。

  说到底,魔力本身就无法通过义肢,所以它的强度就不足以承受负荷——

  「……哈哈。」

  ——哎,这终究只是日常生活用的义肢。

  我从一开始就不觉得会顺利,毕竟它的外观看起来就像是把木棍接在腿上。只不过是外观看起来很容易折断的义肢真的折断了而已,我本来就不抱期待,所以出现这个结果也不需要沮丧。

  而且,虽说这个义肢不行,但不代表就没有机会了。应该有强度更高的款式——但如果不能用魔法强化,不管怎样都——如果是能通过魔力的素材制成的义肢——那不就是秘银级的稀有素材了吗——既然如此,只要拿到手就行了——但要怎么拿到手——只能拜托师父她们了——那该怎么说该怎样低头请求才好——因为我的任性给她们添这么多麻烦还是——说到底,秘银真的能用来做义肢吗——做到这地步也要执着于剑的意义是——

  嗯,会这样都在预料之中。

  我一开始就没抱有任何期待。

  没必要想太多。不过是原本就不太可能的选项不出所料地失败了而已。应该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啊啊…………………………………………可恶。」

  可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呢——

  ——沃尔卡认为没必要想太多,他的想法当然没有错。

  他的义肢无疑是日常生活用的,没有考虑到跑步或跳跃等激烈运动的场景。

  ——使用〈身体强化〉更是荒唐。假如义肢的制作者在场,一定会大发雷霆,要他一开始就讲清楚使用场合。

  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光是这样就哀叹无法使用拔刀术,为时过早。

  不过,沃尔卡原本认为能保护好伙伴就赚到了。失去一只眼睛和一条腿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次经历足以让他理解。

  沃尔卡是年仅十七岁的年轻冒险者,但自从他第一次握剑以来,已经过了十年。他将一半以上的人生奉献给剑,从小就开始积累呕心沥血的修练。

  即便经过与〈摘命者〉的死斗,他的剑技已经踏入更高的境界。

  即便他明显已经变得比受伤之前更强。

  说到底,无法挥剑,就没有任何意义。

  因此,他会有种长年积累的钻研逐渐崩塌的感觉,忍不住说出丧气话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沃尔卡示弱仅仅发生在这一瞬间。毕竟这次的大部分原因来源于义肢的性能,并不是说他就无法使用拔刀术了。没过多久,他就转换心情,第二天因为很快弄坏义肢一事被老修女狠狠训了一顿,之后他便将返回圣都视为最优先事项。

  对沃尔卡而言,这甚至是一个让他重新认识自己对剑的想法的好机会。

  这一天不过如此。

  除了沃尔卡一瞬间小声吐露的丧气话。

  他连一次剑都挥不成,满怀悔恨的模样。

  在伙伴们的眼中,究竟作何理解以外。

  「啊啊…………………………………………可恶。」

  「————……」

  他一定,一直很痛苦吧。

  他一定,一直都在忍耐。

  总是佯装冷静,装作满不在乎,压抑自己的心情不让莉泽尔她们操多余的心。

  沃尔卡用手背盖住眼睛,仿佛在隐藏什么感情,小声吐露心中留恋的模样,让莉泽尔全身的血液与呼吸都逐渐为之冻结。

  他得知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腿也从未说过丧气话,丝毫没有表现出悲伤的反应——然而如今,他终于在莉泽尔眼前展露出懊悔不已的脆弱一面。

  她隐约察觉到了。沃尔卡就算失去了一条腿,也绝不放弃活动身体。他不仅在床上做起了伸展运动,还在坐轮椅期间重新做起空挥练习。而在装上义肢后,他的眼里更是含不下其他东西,只顾着埋首于复健之中。

  ——为了再次挥剑。

  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理由。毕竟他迄今为止的人生,几乎全部献给了剑。即使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腿,他也不可能就此轻易放弃。

  他不可能不感到懊悔。

  为什么她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呢?

  「这样啊…………原来失去一条腿,是这么回事啊。」

  「呜,啊……沃尔卡……!!」

  那是沃尔卡首次吐露的丧气话……自己所犯下的沉重罪行再次摆在了她眼前。

  她要尽可能待在沃尔卡身边,这次一定要保护好他——她真想撕碎想借由这么做,多少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的自己。

  (我算什么……!算什么『师父』……?!)

  她什么都做不到。就连为徒弟祛除内心伤痛都做不到。不仅如此,沃尔卡现在之所以会如此痛苦,不就是莉泽尔害的吗?

  沃尔卡不会舍弃剑。他自己也已经彻底明白,他不可能就此放弃。从今以后,他肯定会为了东山再起,开始摸索各种可能性。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