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剑后摆出架势。但沃尔卡保持收刀的状态,连拔刀的动作都升华到了自己的剑术中。
安洁这才理解他所说的「不是普通的剑」那句话。
所以沃尔卡即便遍体鳞伤,即便累到吐血,也要看准前方投身在严格的修炼之中。为了开辟这世上恐怕从未有人见过的崭新的剑的地平线。
老人怒喝道。
「你这蠢货!!搁那耍什么帅呢!你的刀连擦都没擦到啊!!」
听到那声音,安洁吃了一惊,她这才注意到。……的确,掉在地上的两根柴火还保持着老人扔出来时的漂亮形状。
沃尔卡吼了回去。
「烦死了!已经很像模像样了吧!」
「说什么蠢话!只是像样的剑有什么意义吗!!你现在连柴火都砍不断——不成体统。今天的指标全部加三成。」
「你这臭老头……!!」
昨晚,安洁向她的老师——老执事询问意见,她想起老执事告诫她的话:「不用太担心」。
——那位少年已经看清自己应当前进的道路,正心怀信念前行。挽留他,就和叫他舍弃信念无异。我们最好献上祈祷,祝愿他能实现梦想。
……或许正如他所言。看到沃尔卡要为之付出终生的道路,安洁受到了巨大打击。
无论是至今走来的过去,还是远望的未来,安洁与沃尔卡之间一切都截然不同。安洁没有像他一样能注入坚定信念的事物,即便她想挽留他,也没有任何能送给他的话。
她在众人的爱意与重视下长大,还以为这是理所当然,她为待在温暖舒适区的自己感到羞耻。她当场退后一步,露出竭尽全力的微笑低下头。
「请您加油——沃尔卡大人。」
大约两周后,安洁会在旅途返程中再次路过这座村子。所以安洁想效仿他,在这段时间里刻苦钻研。忘掉自己受惠的环境,以纯白的心灵面对自己。
下次见面的时候,一点点就好,希望她能成为面对他不再感到羞愧的人。
因为这么一来,她一定能与他聊得更多一些。
没错——她本以为有下次。
下次他也还会在这个村子里,依旧努力锻炼,此刻安洁对此深信不疑。
她明明也在圣都外旅行了好几天,无数次用这双眼睛看过学过才对。
蔓延在外部世界的『危险』,安洁或许在心中某处仍觉得它是墙壁另一侧的存在。
接着过了十几晚,安洁按照计划返程,再次来到这座村子。
安洁立刻找起沃尔卡,连休息都忘了。在那之后的两周,安洁像是脱胎换骨努力巡礼,尽自己所能严加钻研。当然和他尝遍辛酸的觉悟相比,不过是在温室成长的小姑娘终于学会如常人一般努力罢了。但现在她觉得自己能和他再多聊一些事。
他一定也持续严格的锻炼,又搞得浑身是伤。所以她想再治疗他的伤口,然后这次,聊一些不一样的话题。沃尔卡的事、安洁的事、或是未来的事,如果他希望的话——未来来大圣堂成为安洁的骑士——开玩笑的。
「……?」
但到处都找不到沃尔卡。找遍村子,偷偷观察他家的用地,也都找不到浑身是伤的少年身影。
她忍不住询问村民,一位壮年男子忽然表情悲痛。
「小姐,你是他的朋友吗?啊啊,真是可怜……」
「……发生,什么事了吗?沃尔卡大人在哪里?」
——好奇怪。
有不好的预感。
指尖在颤抖。心脏快要结冰了。
「那家伙……大概一周之前,一个人去村子外修行了,然后杳无音讯——」
「——、」
「村子里的大人们也去找了……但在离这儿很远的悬崖边,发现了折断的剑和血迹。他大概是被魔物袭击了吧……」
村子外。被魔物袭击。折断的剑和血迹。悬崖边。已经一周没有回来。
「……诶? 诶…………? ……这不是,真的吧…………?」
不要。
安洁本能地拒绝进一步理解。对,这一定是谎言。因为在安洁离开这座村子的时候,他还气势汹汹地和老人争吵。为了体现他心中的理想之剑,他比安洁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有勃勃生机。即便面对陡峭的断崖绝壁,那个人也一定能登上去。
而他,仅仅两周没见到他,
「我也觉得很可怜……但小孩子一个人外出,七天都没掌握什么消息的话……就已经……」
「——————!!」
——就从安洁的眼前消失了。
安洁在这趟旅途中学到了。城镇外栖息着危险的魔物,人类必须拿起武器对抗。因此世上才有骑士,有冒险者,才会给予人们剑与魔法。
所以,男子含糊其辞她也明白。
不到十岁的小孩凭一把剑不可能活得下来,她痛切地明白。
「呜 啊……啊,啊啊啊……………………!!」
身上完全使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