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哇哈哈!」
即使是现在这个瞬间,斯莱曼也会和“纠纆”的力量一起回来。然后,向毫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幸存市民们,再次散播死亡和恐惧吧。
至今为止,自己一定——身为妖术技官的自己,一直以来都对终将到来的死亡和毁灭感到恐惧。一直以来,自己都被为了都市而奉献的活祭的命运压垮了。
但是现在,V13却在心中期待着毁灭之时的到来。
斯莱曼不会区别对待他人。他不分善与恶,不分敌与友。对于所有人,他都同等地以最差的方式去对待。
而对于一开始就处于最坏命运的人来说,这是一种救赎。
当V13满怀期待地苛责着自己蓝色的右眼时,那敏锐的灵感感受到了某种异质的巨大灵气在移动。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V13跑到货舱的后部,看了好几次比利的脸,同时把视线投向车门上的小窗户。
那是前进道路的后方,也就是都市的方向。
「哇哈哈哈哈!终于要开始了!开始了!」
“α=Ω”的感知捕捉到了从都市构造的最上层射出的复数物体。从都市的全貌来看,它们每一个都如同植物种子一般,每一个都是直径三米的壳体——但是,每一个都释放出足以扭曲空间的灵压。
它们是“特立尼提计划”的核心——三十二个“纠纆”。
“纠纆”水平地、呈放射状地从全方位射出,描绘出不规则的轨迹,在都市的周围嬉戏般飞行。不久后,每一个“纠纆”都展开了古兰吉涅尔作用体——投影出被增幅·扩大纤维状灵体,震撼大气,唱起了对神的赞歌。
“α=Ω”一边灵视着那个光景,一边产生了奇妙的虚无感。“纠纆”像是飞虫一样成群飞翔——尽管“α=Ω”感受到了那巨大力量的起伏,却完全涌不起兴趣。若是“α=Ω”带着全部灵体跳入“纠纆”的群体中,屠杀数个“纠纆”,或者是吃掉几个作为灵体融合的素材的“代码α”的话,就有可能挫败市政当局和降魔局(A ∴ S ∴ C)的计划。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代码α”——被纯粹培养的无原罪灵魂,比斯兰信徒更纯粹,透明,无机质。以这样的“代码α”为动力源的“纠纆”也拥有惊人的力量,同时也像昆虫一般没有意志。以二百三十九个“代码α”和三十二个“纠纆”为核心的“特立尼提”,可以说是没有人类意志介入余地的,属于机械系统的计划。
没有人能从“特立尼提”的成功中获利。无论是主导计划的市政当局,还是A层的住民们,都在计划初期就被抹去了可能成为噪音的个体人格。这是对未来的神的殉教。“特立尼提”对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为了达成某种事情的“手段”,只是究极的“目的”。
与之相关的所有人都为这个计划赌上了自己的全部,甚至献上了灵魂。在它成功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会为这个事实而感到高兴了。同时,当它失败时,也没有人会为那个事实而感到悔恨。
只是,最终,那里是否存在着神?要问的问题只有这一个。“特立尼提”是只为终有一天会诞生的神而存在的计划——其成败与否对人类而言都是同等的无意义、
无聊——“α=Ω”心想。“特立尼提”对“α=Ω”而言也没有意义。“α=Ω”的兴趣不在于神,也不在于自身,终究是在于眼下的人群。在于这些在地表上杂乱无章地蠕动着,矮小而滑稽的存在。在于这些有着在几分钟后神诞生的瞬间,就会像朝阳前的霜露一样消失的命运的,可怜的人类们。
——光是这样就太无聊了。
“α=Ω”的心做出了决定。
在即将到来的最后时刻抢先下手,在最坏的时机,给那些人类一个最好笑的结局吧——
恶意的半神展开自己的作用体,开始缓缓下降。
为了“特立尼提”,都市的大部分动力都被转移到了最上层。
在阳光无法照入,人造灯的照明也大部分被切断的市内,现在充满了黑暗的震动。大楼空调的低吟,红绿灯的闪烁,街头祈祷车的旋转——市内所有设备的运转,现在都有了一定的指向性,刻印上节奏。
这是对即将自此诞生的神的礼赞乐。
整个都市都在为了寻求神而颤抖着身体,一边献上祈祷一边仰天仰望。其中,一个肉体残破的吸血鬼(V a m p i r e)独自留在大地之上。黑暗中,无人理会的他就像路上的垃圾一样躺在那里——
在他的头顶上,呈现出光弹,巨人,或是缠绕在一起的蛇的姿态的光之物体——“纠纆”一边歌唱着对神的爱一边飞过。无论是有着结界功能的都市外壁,还是市内的建筑物,都像是不存在一般被它穿了过去。
在那巨大的灵压下,带有圣性的灵气乱流诞生了。宛如狂乱的圣水风暴一般的乱流扰乱了吸血鬼(V a m p i r e)的再生过程,另外,还在市内产生了无数的“径(P a s s)”,随即压碎它们。
人造吸血鬼(V a m p i r e)全部因为泵到了时限而爆炸了。在这几个小时内吸血鬼化的市民们也都被“纠纆”的灵气击中,变成了单纯的尸体。游戏结束了。“他”再次被一个人留在了地上。这一方面是因为吸血鬼歼灭部队(B l o o d J a c k e t)的绝缘性紧身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吸血鬼诅咒”。
吸血鬼(V a m p i r e)抬头望着如漆黑黑夜般的黑色天花板。
对于高次元的存在“纠纆”而言,都市也好,生活在其中的人们也好,都只是如阳炎般淡淡的空间波动。只是在神的诞生的一百年前偶然存在,又注定在终将到来的瞬间消散,就像空气中的沉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