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我们的故乡。然后,去往新的天地。」
米菈说着,两人离开了夜宿地。
在城市外围,两人约好和不知米菈是怎么搞来的非(•)法(•)搬运工会合。
两人乘升降机(L i f t)前往D层,坐上了公交车。虽然这样做多少有些引入注目的危险,但比起穿过最下层的无人地带要安全,也更舒适。
艾文脱下了刚刚开始熟悉的红色外套,换上了暗灰色的衣服。他把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挎着的包里装着现金和贵金属——里面是两人的全部财产。
米菈身上穿的还是平常的那一套,但她把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红色的眼瞳。她右手的袖子也没有绑起来,而是插在口袋里。
两个人整体上都有些皱巴巴脏兮兮的,但是并没有特别引人注目。
时间刚过早高峰,公交车上很空。
穿着西装的上班族,穿着工作服的一群人,学生风——艾文就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一样,茫然地望着稀稀拉拉的乘客。自己和他们之间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就连彼此的空气的浓度和时间的流逝速度都不一样。
不久前,自己也属于那一边。
这件事本身倒是既不高兴也不悲哀。并不值得一提。
只是——他意识到坐在旁边的米菈的体温——位于这一边的人,并不只有自己。太好了,他心想。
临近终点时,两三个乘客陆续下车,最后只剩下了艾文和米菈。
两个人在车站下车后,公交车在道路中央随意地调头,沿着来时的道路回去了。
时间还没到中午,但是天很暗。因为远离都市,这里几乎没有阳光的供给。
艾文目送公交车的尾灯远去,回头看去。隔着低矮的大楼,可以看到黑压压的巨大墙壁。那是都市外壁的内侧。
艾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黑色的墙壁,好像向着自己延伸过来。
是几十米,还是一百米以上呢?距离有多远也不太清楚。不仅仅是因为太暗,还因为太大,导致距离感麻痹了。
墙壁表面上铺着大大小小的管子,到处都镶嵌着应急灯的亮光,上方,左右,墙壁一望无际。
艾文以前也见过一次同样的光景。好像是小学时的社会见习。
「这里就是我们的世界的尽头。」老师这么说道。
黑色墙壁给人的印象,比在书上读到的任何文字都沉重,作为某种绝对界限的象征铭刻在艾文的记忆中。
——真的可以去墙的另一边吗?
两人使用附近的升降机(L i f t),再次下到最下层。
这里比刚才的D层更暗,连一点明光都没有。艾文看向了外壁的方向,但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有一片漆黑的黑暗。
他戴上事先准备好的防怨念护符和面具,一边走路一边用手电筒照亮脚下。被路面上椭圆灯光追赶着,几个杂灵的气息逃走了。
两人在做好了标记的坏掉的广告塔下等了十分钟左右。在约定的正午,负责搬运的人出现了。
搬运工是个寡言的男人。
「是你吗?」
男人没有回答米菈的问题,而是像审视着他们一样瞪了两人一眼。然后,他用下巴指了指外壁的方向,走了起来。
米菈耸了耸肩跟在他的后面,艾文跟在米菈的后面。
三人走着走着,街道上堆积的灰尘扬了起来,艾文轻轻咳嗽了一声。
也许是近路吧,搬运工走进了一栋建筑。他一只手拿着手电筒,走在漆黑而错综复杂的道路上。
咕咚,咕咚,艾文的头顶传来轻微的震动。楼上?不,好像是从更高,更遥远的上空传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但是想不起来。
他想要问问米菈,但又犹豫着要不要打破沉默。还没等艾文找到开口的机会,震动就停止了。
不久,他在通道的尽头看见了光。
——啊,已经在外面了啊。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开在通道尽头的门的对面是什么样子呢?太过耀眼,看不清楚。简直就像是隧道的出口一样。“天国之门”。艾文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单词。
两人穿过了“门”。
他们走出昏暗的通道,迎面是刺眼的光线,视野一片空白。眼睛很痛。
不是电灯的光。艾文的肌肤能感受到,那是足以让人感受到压力的,强烈的阳光。
他还在学校的时候,每周有一小时的日光浴时间。在日光浴开始的十分钟之前,大家就会来到操场,抬头看着配光板缓缓移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对啊,刚才的震动,不就是配光板移动的声音吗?
突然,搬运工跑了起来。
「!?」
艾文用看不见的眼睛,追随着远去的脚步声。
视力在几秒钟内恢复了。
眼前是三米高的墙壁和围成一圈的几排观众席,是一个宽敞而平坦的空间。没有天花板,配光板的光线直接照了进来。就像是什么竞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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