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眼睛突(•)然(•)失去了焦点。
「那,那个?」
此后,鲔便一动不动。她燥热的身体迅速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
艾文慌忙拉起她的手。凉飕飕的,接近室温。但是,还有一点脉搏。他从口袋里取出代替钥匙圈使用的小电筒,确认她的瞳孔反射。他首先是放下心来。
有好几次,假死状态的人类被早早抬进了工作地点,当时正好就是这种感觉。其中也有人稍微修改了神经,让自己能凭自己的意愿进入假死状态。记得是叫“能动假死”来着。据说,外围地区每年有四个月的时间会被切断95%的电力供给,住在那里的人们就靠这个方法在冬眠状态下度过漫长的“冬天”。
她的体内大概也有同样的机关吧。
——原来如此。这就是“鲔”吗。
艾文终于明白了。不知是出于对卖身的厌恶,还是出于满足奸尸兴趣(N e c r o p h i l e)的需要,总之,这就是她的风格。
不知为何,艾文心情平静了下来。如果是以尸体为对手的话,那正是他的擅长领域。
艾文让鲔好好躺下,在她的头下面放了一个枕头,然后用干毛巾仔细擦去粘在她身上的水滴,盖上被子。然后,他从内口袋里取出工资袋,(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把一万瓦兹纸币放在她的枕边。
「…那个,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艾文一边想着,一边规规矩矩地低下了头。
鲔那一动不动的银色眼睛,就像是真正的鱼眼一样。
为了不让她瞳孔干燥,艾文闭上了她的眼睛。在遮住了那对给人深刻印象的眼睛之后,鲔的那血色全无的脸看上去很像母亲。那样的话——
最后,给母亲一个晚安吻。
就在他弯腰向床的时候,房间的门发出一声巨响打开了。
大摇大摆走进房间的,是一个身高能顶到天花板的大汉。大汉露出硕大的犬齿,威吓般瞪着艾文。
是“有牙(F u n k y)”的人。
「你这混蛋想干什么?」有牙(F u n k y)的男人说道。
「啊,啊?」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有牙(F u n k y)的男人径直穿过艾文身边,走向床,粗暴地掀开鲔的被子。
鲔依然一动不动。
你对这家伙做了什么,杀了她吗?这么说着,有牙(F u n k y)的男人逼近了艾文。
「那,那个,她多,多半是,能动假死。」
艾文刚想说不用担心,脸上就挨了一拳。
「讲什么狗屁道理。是你,是你杀的。你打算怎么办?」有牙(F u n k y)的男人滔滔不绝地说着。
「哈,啊,那,那个,这,这」
——用不了多久,她应该就会醒来的。或者就叫个医生过来为她注射葡萄糖,按摩一下,很快就会恢复的。
艾文刚说到「用」,就又挨了一拳。
「杀人犯!」
——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怎么回事?完全不明所以。
艾文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他的脸一阵发麻,一股暖流从鼻子里流了出来。是鼻血。
又热又冷的块状物从喉咙深处生了出来,堵住气管,勒住胸口。
泪水模糊了视野。
艾文为了确保呼吸顺畅而进行的吸气动作,由于横膈膜的痉挛,变成了噫,噫,噫,的断音,化为了可怜的呜咽。
人类好可怕。
从危险的角度来说,“行走的尸体”和小巷深处的魔物要更加危险。但是,在日常生活中,进入房间攻击人类的,除了吸血鬼(V a m p i r e)和觉妖怪等少数例外之外,只有人类。
你是怎么弄的,是怎么杀的人,有牙(F u n k y)的男人一边如此叫唤着,一边往地板上吐唾沫,踢着墙壁和椅子。
艾文一边在远去的意识中听着自己噫,噫,噫的声音,一边看着男人的身影。
——不管怎么说,我什么都没做,况且她也没死。但是,究竟要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呢。
总之,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她醒来,或者等这个男人冷静下来。艾文这么想着,时间过去了十秒。
等得不耐烦的有牙(F u n k y)男人说道。
「快拿钱来,别磨磨唧唧的。」
——为什么?
艾文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哈噫?」他答道。
“噗”的一声,床上爆发出了小声。接着,“啊哈哈哈哈”鲔笑着直起半个身子。
「算了吧。那个孩子,有点迟钝。」
比起艾文,更吃惊的反倒是有牙(F u n k y)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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