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Blood Jacket 02 尸体复苏从业者

  「喂,艾文,你知道吗?『奈特沃克』的意思是『蚯蚓』啊。就是那个扭扭曲曲的东西。你以后就叫『蚯蚓混蛋』吧。」

  说这话的人,应该是中学时的同学吧。

  虽然还没过几年,但他却已经记不太清了。对方的脸,他也想不起来了。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委才会说出这种话。

  被说成是“蚯蚓”的话,自己会生气吗?

  不。大概,自己只会露出暧昧与讨好的笑容吧。

  几百年前的祖先里,一定也有和现在的自己一样被称作“蚯蚓混蛋”的人吧,

  而且他觉得,这个称呼也确实和自己很相符。

  列车开进了隧道。

  映在窗户上的自己的脸,浮现出和以往没什么两样的暧昧表情。

  那是生气,是怀念,还是滑稽?

  就连自己也不太清楚。

  早上起床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是凌晨五点。但是,因为母亲说身体不舒服,他为母亲量了量体温,又为她准备了冰块,结果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虽然是早上,但他却要跑进三十分钟才会来一趟电车的即将废弃的地方螺旋线,通勤时间大约两个小时。就在他以为好不容易赶上了的时候,列车却因为人身事故停了三十分钟。

  艾文·奈特沃克到达职场时,已经是上午九点过十分了。所长已经换上工作服,从“侠慈”的大货车上接过第一批的货物了。平常的话,这是八点前就到公司的艾文在打扫事务所之后要做的工作。

  「啊,那个,对,对不起。我母亲,身体…」

  等大货车开走后,艾文战战兢兢地出声搭话。不知道所长有没有听见,他无视了艾文,在票据上打勾。

  「那个,接下来,我来帮忙吧?」

  所长沉默着。在直到结束检查为止的数十秒里,艾文一直无事可做地站在所长身边。所长记下了最后的记号,把票据夹在板子上,然后只说了一句“快去换衣服。”所长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毫不在意呢?艾文到最后也不知道。

  艾文拉着工作服的拉链冲出更衣室。就像是代替他一般,休伊特抬起右手说了声“哟”,走了进来。

  韦斯特所长,休伊特和艾文。这三人就是“韦斯特尸体复苏中心”的全部员工了。他们的主要业务是对事故尸体进行一次复苏保全处理。在这里处理过的尸体会被放置在公安的停尸所(M o r g u e)一段时间,如果无人认领,就会被转卖给公共咒业或者民间的尸体银行,用于附灵介质或脏器移植等。虽然他们也承接自己的小额业务,但如果断言说他们就是业界排名第二的私立救援组织(虽然是这个名字,但其实做的是尸体回收业)“侠华慈德善堂”的分包的话,也大致没错。

  艾文披上防寒服,走进昏暗的车间。车间里弥漫着强烈的腐臭味。所长已经把“货物”打开了。

  「呜哇,太,太过分了。」艾文指的并不是气味。第一批的货物大多会在夜间加速腐烂,所以车间里为了保持低温不能换气。这是常有的事。艾文对腐臭早已习惯了。工作台上打开的“货物”——即在印着大大的咒蔽印记的尸体袋中的东西,都是分段的尸体——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成山的肉块。今天的情况尤为严重。

  「呜哇」,姗姗来迟的休伊特吹响了口哨,「这是“碎尸的哈克(H a c k · T h e · H a c k e r)”又出现了吗?」

  休伊特把从更衣室带来的录音机放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拿出几盘录音带。

  为了不让东西附身在从有着咒蔽(S h i e l d)的尸体袋里拿出来的尸体上,工作时需要放音乐。因为附身的东西讨厌噪音。

  「BGM要选什么?佛经?还是古兰经?」

  「随便。」所长说。

  「Yes Sir。」

  在“咔嚓”的小小声响后的三秒,一声堪称是轰鸣的巨大声响响彻整个车间。男高音的超声波穿透了艾文的头盖骨。这好像是名叫“地狱的圣歌队(H e l l · C h o i r)”的赞美诗朋克。休伊特说现在大街上很是流行,但是艾文不太清楚。他不去繁华街,也不听收音机。

  总之,虽然习惯了气味,但他还不习惯这个声音。

  不过,总有一天会习惯的,艾文想。无论什么事,忍着忍着总会有办法的。

  在令人联想起地毯式轰炸的噪音中,三人开始了工作。

  在对完整尸体进行保全处理的时候,只需要擦拭身体并注射防腐剂和赋活剂即可,但经由侠慈运到这里的事故尸体(隐 情)大都有破损。由于血液不流通,防腐剂无法到达破损部位,尸体会从伤口开始腐烂。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要在注入破损部位的赋活剂中掺入工业用灵液(E l i x i r),使其处于假生状态。但像这次的分段尸体就麻烦了。尸体袋里的东西在运输过程中被摇散,打开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立体的拼图游戏。

  三个人开始在各自的工作台上摆好七零八落的手脚。等所有的身体零件都凑齐了,再在断面上涂上灵液(E l i x i r),接合起来。即使只有形状上是完整的,也能比散件能维持更长时间,管理起来也更加容易。

  艾文打开的尸体袋里装的看上去似乎是个年轻女子。尸体被拦腰切断,所幸上半身几乎完全没有损伤。艾文给她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发现她是个相当漂亮的美女。

  好像和谁有点相似…?

  他倾斜着“女人”的身体,给她擦了擦腋下。同时,他发现自己很自然地采取了给母亲擦身体时的姿势。

  这个尸体(人)很像母亲…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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