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需要我却挤出陪笑,没办法正眼看小葵……
「没有意义啊,意义是创造出来的。」
「咦?」
小葵平淡地对我这样说,我忍不住转过头去,儿时玩伴看着我。
「这是我喜欢的电影导演以前说过的话……我听到这句话时想,啊啊,我肯定敌不过这个人吧,我这感想现在也没有变。」
小葵说出口的,是我国二时对笑菜说过的话。
明明没什么了不起的哲学,只是天真无邪说出口的话。而我当导演那时,深信这种顿时脱口而出的东西,才真正表现那个人的全部。
每天如同站在输送带上一般度过,又来到周一,我又开始过一成不变的日常。在这日常中,某些话不停在耳边响起。
『他问我,小翼将来有办法当上电影导演吗?』
『小翼你已经不想再拍电影了吗?』
我认为我现在与自己过去的梦想保持着适当距离,既没有强烈的焦躁感,也不会厌恶地背过视线,也会去看热门电影。
但我心底想着,我想要活在电影的世界中。
怀抱这股想法,我开始在意起诚的那句话。诚也期望我当上电影导演吗?
彷佛想要寻找答案,我在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中反覆看诚的电影。那只是平凡无奇的情侣互动、日常,努力将影片剪贴在一起的东西。
但大概看了太多次,我开始感受到最初没发现的东西。
我总是在讲电影,对着诚总是在讲电影。
『诚喜欢哪种电影?』
『电影的每个画面都有意图和意义,我好喜欢这点。』
『嗯,非常开心。』
某天我突然开始思考起诚做这部电影的意义,加上小葵从他口中听到的话,电影的意义就快要只在我心中释义了。
这部电影,该不会带有鼓舞我的意义吧。
在我当不上电影导演而挫折时,当我就快要放弃电影时。
要让我再次回想起,我十年前一心向往电影的那段岁月。
「真的到底什么意思呢?」
我那天,久违地利用周末回到老家。暌违好几年去替诚扫墓,墓碑沉默不会回答我,正如生者无法与死者对话,反之亦然。
扫完墓后,我带着信前往诚的家里。我已经事前联系,诚的双亲亲切迎接我。我回乡的目的,是要让两人看这封信。
移动到客厅,我把诚留给我的信交给两人。
两人靠在一起细细读那封信,当我惊觉「啊」之时,诚的母亲已经流下泪水,读完信之后,她擦拭泪水柔柔微笑。
「接到你联络时吓了我一跳,真的很谢谢你特地拿过来给我们看,好像也给速水同学添麻烦了。」
我缓缓摇头,我很了解小葵,她绝对不会对替同伴与好朋友做的事情感到麻烦。
我也带来诚做的电影,但两人一听到那是诚做给我看的,就说他们不应该看,只要我好好珍惜就好了。
接下来,诚的母亲起身离开客厅,当我和他父亲聊天中又回到客厅来,交给我两本诚留下的笔记本。
「如果不介意,请把这个用在你的电影上。」
正如诚在信上所写,她大概以为我是来拿这个的。
「不,我已经没拍电影了。」
我原本打算如此回答,但我不想破坏两人安稳的微笑,所以说不出口。
也不好意思久坐,我在下午茶时间之前道谢后离开月岛家。
我晚上约好回老家和双亲共进晚餐,原本犹豫要不要直接回家,但还有点时间,决定暌违数年在当地走走逛逛。
在和诚第一次约会的公园,一起到处走的街上闲逛。
看似没有改变也有许多东西不同,十年,就是这般的岁月。
原本也打算去诚电影中出现的动物园走走,但那边得转搭电车,我没那么多时间,所以便到高中母校去。
虽然是周六,但因为我是毕业生而受到亲切对待,让我可以自由进学校里看看,四处充斥着回忆。
如果是以前的我应该会拿起手机来摄影,我边想着边走向保健室和大楼间的走廊。逛着逛着太阳开始西下,我道谢后离开高中。
最后到学校附近的公园,那天冬日我和诚一起坐的长椅仍在那里,我坐在长椅上,思考之后拿出诚的笔记本。
《如果美波翼同学拿着信来家里,请把这个交给她。在那之前,请千万别看里面的内容》
封面牢牢贴上一张便条纸,写着以上内容,我轻轻翻开页面。
诚如写日记一般,把他的苦恼写在里面。
从医生宣告只剩短暂寿命之后的每一天,自己有什么感受等等,无法对家人倾诉的心情变化,包含阴影在内全写在里面。偶尔细腻,偶尔胡乱粗暴。
但这本日记从某个时期开始,变得没那么频繁书写。大概从诚开始参加电影拍摄那时起,在八月之后才又开始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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