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什么?」年幼的她问。
「躲开祸事。」母亲回答。
祸事——到底会有什么祸事,萤不明白。当时的她,连「祸事」是什么意思都不懂。
「不可以靠近皇宫」这句话深刻地印在萤的脑海中。虽然母亲隐瞒了自己与先帝的关系,而且当时的女官大多死于政变,但天晓得会不会从哪里又冒出知道当年事的人,所以萤千万不能靠近皇宫。
这一点都不难,毕竟皇宫是个萤想靠近也靠近不了的地方。
在这里从早劳作到晚,加上照顾母亲,一天就过去了。日子一定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的……。
「萤、萤!死到哪里去了,又在偷懒了吗?!」
舅舅的怒吼响起。不赶紧出去又要捱打了。
像这种时候,赶紧出去照样会捱打,但去得越晚,舅舅打得越凶。有时候打得太凶,她会耳鸣一整天,很不方便。
萤很清楚,舅舅并不是看在血亲分上才让她们留在这里的。他是留着萤当出气筒。
她要离开这里是很简单,但她不能丢下母亲。
萤让母亲躺下之前,轻轻将耳朵贴在母亲胸前,闭上眼睛。听着母亲的心跳,她紧紧抱住母亲,却等不到回抱自己的臂弯。
每当这时,萤总感到彻骨之寒,彷佛遭到寒风吹袭,冷意从骨子里不由自主地窜出。
让母亲躺好,她准备站起身时,脚踝却一阵刺痛。
青年那时帮她绑的帕子松了,于是她重新系好。想起对方关心自己伤势的样子,萤突然觉得心好痛。
就像冻僵时浑然不觉的割伤,温暖之后却痛了起来似的,青年的温柔幽幽地刺痛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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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早上,萤正在后厨的水井打水时,听到外面有些吵闹。
在吵什么呢?她好奇地从后厨探头看,只见大门前停放着一顶金碧辉煌的轿子,十来个人身穿相同的红袍列队肃立。
原来是神只官。
其中一个看似位分最高的人正在主屋前与舅舅掰扯不清。
「我说了要来迎接萤姑娘。你为何不让她出来?」
「不是的,就是、那个……萤她……。」
——找我?
萤还在不解地眨眼,巴儿便拉着她的手,将她从后厨带出来。
「神只伯大人!您要找的萤姑娘在这里!」
正与舅舅争执的男子闻言回头。
此人年近不惑,看起来颇为忠厚老实。
神只伯?那可是统领神只官的长官,这样的人怎么会找我?
神只伯看到萤的模样却皱起眉头,然后眼带抗议地看向舅舅。
「听闻萤姑娘乃丹生家千金,如此与下人何异?」
「这是——」
舅舅脸色都青了。巴儿朝萤推了一把,将她带到神只伯面前。
「请问大人有何贵干?」
萤一问,神只伯一甩袖子便跪下来。她不禁大吃一惊。
「皇上有令,请您即刻入宫。」
「咦?」
神只伯的态度与所说的话,让萤目瞪口呆。
——皇上?皇上找我?为什么?
「请上轿。」
一名神只官掀起轿帘。看来轿子是为萤准备的。
「请、请问,为什么要我入宫?」
她不知这整件事该如何问起,勉强才挤出这句话。
「本官没有资格论及此事,还请见谅。入宫后,皇上将亲自下令,请耐心等候。」
哪有这么乱来的?没头没脑就突然叫人进宫,谁敢去?
「请等一下,突然要我进宫,我也很为难。」
「此乃皇命,抗旨将殃及全家,请务必三思。」
神只伯语带客气,甚至堪称亲切,但萤的脸色却很不好。
不遵旨,就会被罚;而且不只自己,还会连累母亲。
「喂,萤,还不快去!别给神只伯大人添麻烦。」
听到皇命二字,舅舅脸色发青,推了推萤。
萤踉跄着开口问道:「请问,我很快就能回来吗?家母卧病在床,不能没有我。」
「别担心,皇上不会不顾您生病的母亲。」
这是马上就能回来的意思吗?还是……。
「不可以靠近皇宫。」
——可是,又不能违抗皇命。
答应母亲的事与皇命在脑海中不断打转。
「萤姑娘,请吧。」
神只伯拉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