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旁边的座位总是空无一人。
五人一排,共六排总计三十个人的座位,那个空位就在教室窗边的最后一个。
现在是六月下旬。
进入这间彩阳学园高中就读后,已经过了两个半月的时光。
但是,填满这个空位的人至今尚未现身。
这个空位,还煞有其事地传出「有鬼住在那里」、「为了等住院的同学出院而留下来的座位」等等传言。
我也是认为这座位有什么特别意义的其中一人,我认为应该是为了转学生准备的座位。
怎么看都觉得是为了确保转学生有座位可以坐而空下来的位置啊。
而且,我看着左边的空位如此想,平常每天都会使用的教室里,有个没人坐的空位还真奇怪。
这个「教室里的空位」一直让我相当在意。
不清楚平常使用的教室里为什么会有空位,是负责这班的老师管理太差吗?也或者是有哪个课程需要使用多余的座位而摆出来。
即使如此,高中、国中、小学的教室里有空位仍旧不寻常,如果摆放空位的理由不够明确,会对其感到好奇一点也不奇怪。
而在我的班上,就有张不自然摆在教室里,感觉深有意涵的空位,而且还是在我旁边,那当然令人更加在意。
在意的同时也不禁期待。
期待着是否会有神秘转学生出现,填满身旁的座位。我不禁抱着这般淡淡的期待。
我也清楚,这种期待只是个不合乎现实的妄想。
但即使如此,这也不会成为我不抱期待的理由。
明显不自然摆放的空位,即使不是转学生的座位,也希望它有特别的意义。
这个期待在开学不到一周已然萌芽。
在这两个半月内曾经换过一次座位,但这个座位固定为空位,所以空位的位置没有改变。顺带一提,我狠狠用了奇迹似的运气,再次抽到空位隔壁的位置。这正是命中注定啊,不用说也明白我对空位的期待更加膨胀了。
我用两个多月的时间不停期待与妄想,且将其化作有形物留下来。
具体来说,我用可说是我唯一兴趣的绘画把妄想成形。
开学后两个半月,我想像、幻想着将来有一天填满这个位置的人物形象,每天独自画着隔壁座位的同班同学。我还记得我第一个画出的是在朝阳照射下,一头凛然黑长发随风飘逸,如大和抚子般※的女性。接下来把头发变短或绑起来,或改变发色,或改变表情等等画了各式各样的人物。
编注:日本文化的形容用语,指性格文静矜持、温柔体贴并且具有高尚美德气质的女性。大和抚子型女子通常被看作是「理想女性的代表」。
虽然有点自卖自夸,不过我的画客观来评价也画得相当不错。
但我的画有个缺点。
虽然我从小开始画画,但我完全无法使用绘画不可或缺的彩色铅笔、颜料、水彩等能替画作增添颜色或点缀画作的道具。
我要是使用这些道具,立刻会变成如幼稚园小朋友画出来的幼稚画作,就连感觉应该会最顺手的彩色铅笔,一用便会让我的画变得肤浅而失去所有深度。不管我怎么练习也不见长进,不知不觉中我自己已经放弃替画作上色了。
那之后我分别使用浓淡不同的铅笔,不停努力试图用铅笔重现我眼中风景的颜色。
但是,或许也该说理所当然,想只靠铅笔的浓淡重现红、蓝等颜色是很大的难题。
现在内行人来看大概可以一定程度判断出颜色来,但外行人来看只有「这黑白画真漂亮」之类的感想。
正因为如此,我也为了提升自己的绘画能力,每天画出幻想中的同班同学。
我清楚那无法超越幻想的世界,无法超越绘画的世界。
但我仍想着尚未相识的同班同学,怀抱些许期待持续作画。
接着,终于,万事俱备了。
我的妄想,不对,是愿望终于实现。
在连日典型梅雨季节的天气中,老天心血来潮般放晴的六月最后一天,六月三十日。
一位少女,填满了班上空缺的拼图,填满了我身边的空位。
没错。
那个空位,确实有意义。
「明天见。」
「嗯,掰掰。」
放学前的班会时间结束后约莫一小时。
教室成了唯我独有空间的刹那。
同班同学的两个女生结束漫长闲话家常,终于离开教室。
能够闲聊超过一小时,她们究竟拥有多少资讯,有多大提供话题的能力啊,要是让她们接受什么面试肯定都能录取。
虽然如此,但我不了解刚刚那两人,也不清楚她们是不是真是朋友。只不过,从她们离开教室后没一起回家看起来,我认为她们其实没有那么要好。
嗯,但我想肯定是她们彼此有社团活动或要打工之类的其他行程吧。
话说回来,我对同班同学几乎不了解,当然不可能清楚他人的交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