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显然与其他侍卫截然不同的她,在一瞬之间拉近距离,并用双臂扭动我的手臂。
霎时间,我的视野变得一片黑暗。
「灯色哥!」
冲击袭来。
我撞破玻璃墙,就这么从大楼飞了出去。我在碎裂四散的玻璃上翻滚,于十二楼的倾斜外墙滑行,拼命地扣动了扳机,并以无属性刀刃敲向玻璃墙。
卡在窗框的刀刃,使坠落斜坡的我停了下来。
这栋大楼从一楼到十二楼都是以玻璃墙构成……被抛出大楼外的我面颊满是伤口、鲜血直流,因痛楚而面部扭曲。
躲在安全地带的老太婆让把我扔出大楼的美女退下,接着用手枪型的魔导催化器指向吊挂于楼外的我。
黎的笑容冻结了。
「大姑姑……您竟然将魔导催化器带进聚餐会场……!」
「这就是所谓的底牌。我可不是白白活到这个岁数,小鬼们。黎,你的救命稻草『阳炎』不在手中对吧?」
承受着来自身后的强风,黎张开双手阻挡于老太婆面前。每当阵风于她身后吹起,她的乌黑长发便会随风摇曳,宛如双翼于高空展翅。
老太婆不耐烦地挥动她戴满戒指的手。
「退下吧,如此一来我就放你一马。毕竟你可是继承三条之名的重要人物。」
「…………」
黎不发一语。
她依然张着双臂,挺身伫立于现场。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我说过……雪诺是值得我信任的女仆。」
她抬起脸庞断言道。
「我相信『三条灯色重获新生了。』这句话,相信此刻为了保护我而赌上性命的灯色哥。所以我不会协助企图杀害灯色哥的你们。」
「直到刚才,听说那件事的你还哭得泣不成声呢。挺敢说的嘛。我一直很喜欢你那污浊的双眼,年纪轻轻就明白世间道理的那个眼神。没有人值得信任,没有人值得赋予善意,没有人值得自己怀抱爱意。知晓这些的人才有资格继承三条之名。你都屡次遭到背叛了,却依然选择相信他吗?」
「我、我……我……」
「你会遭到背叛的。」
大姑姑勾起嘴角断言。气息紊乱的黎直冒冷汗。
「你还会再次遭到背叛。三条灯色重获新生了……哈!你明明知道灯色至今为止都对你视而不见。那个男人毫无疑问地流着三条之血。人不会改变的,毕竟流淌于他体内的血脉是如此浓烈。」
老太婆蠕动她如毛毛虫般粗肥的手指,丑陋地叹了一口气。
「黎,你只是一具外貌华丽的人偶罢了。你只需要坐在我的腿上,梳整一头美丽的秀发,然后用那双污浊的眼眸凝视世界。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任何人的话,便不会遭到背叛。没有任何人把你放在眼里,大家只关注你美丽的容貌以及力量。作为人偶受尽疼爱,就是你存在的目的。
这正是──」
三条家的老太婆展露出她洁白到做作的牙齿。
「三条的命运。」
按着胸口的黎「呼、呼……」地反覆呼吸,脸色惨白地颤抖着。目光游移的她目睹我的身影之后,呜咽着流下了泪水。
斗大的泪珠滚落而下。
她的眼眸透露出踌躇。能看出她至今走过的道路有多么漫长、艰辛而悲伤。与深爱的双亲分别,珍爱的事物一一遭到剥夺。被迫以『三条黎』的身分活下去的女孩映入了我的眼帘。黎彷佛在祈祷一般。
她强而有力地紧握着某样东西,甚至让手掌泛白。
从毫不知情的人眼里看来,那只不过是用鱼鳞拼凑而成的肮脏物品,是用廉价银炼串起来的丑陋饰品。
但那是唯一──
唯一遗留在她手中的重要之物。
隐藏于她掌心及胸口的宝物,只有玩过原作游戏的我才知道。她落下的泪水映照出了唯一一名兄长的身影。
──我不相信任何人。
她惨白而打颤的唇瓣流泄出声。
「爸爸……妈妈……」
黎无数次躲在冰冷的被窝中。
她编织的祈祷仅能传入我的耳里。
「帮帮我……」
是啊,没错。
此时此刻,能拯救这女孩的人──只有我。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灌注几乎见底的魔力。
自体内流淌至体外。身体喷溅大量鲜血的我,塑造出了无属性的刀身。我用右手敲击扭曲的窗框,以掌心握住破裂的玻璃碎片,靠染满鲜血的手撑起自己的身体。
吊挂于楼外的我──
「……机会难得,告诉你们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