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回归者 八 玉眼来访

  砰!砰!砰!伴随着偌大声响,草原上白烟袅袅上升。

  高空中绽放着红色和蓝色烟火,然后乘着春风吹散而去。观众为精采的白昼烟火大声喝采,并报以热烈掌声。

  就连因突如其来的爆破声受到惊吓、哭丧着脸紧偎过来的悠娜,一看到五彩缤纷的烟雾巧妙散布在空中的样子,也跟着发出欢呼声。

  「啊,是花、是花!看!天空开着花!」

  位于城外草原的广大竞技场,聚集了来自阿卡法各地的人们,热闹非凡。

  设置在靠近卡山城墙的观众席也同样规模庞大,即使从远方眺望,依旧引人注目。中央有一座供「玉眼」悠闲休息观赏的帐篷,王幡侯和与多瑠都获准同席。

  阿卡法王和家人则一起坐在设于右侧的帐篷里,偶尔会呼应草原上阿卡法民的招呼,对大家挥挥手。

  位于草原的竞技场中,设有将羊群追赶至特定围篱中的竞技用栅栏,还有供飞鹿骑术比赛用的障碍物;用栅栏和绳索区隔开来的准备区中,羊群和飞鹿都已聚集在那里。

  牧羊犬在羊群周围兴奋地奔跑着,叱喝牧羊犬的牧童声音也相当响亮,至于飞鹿们,则显得相当焦躁不安。

  「离羊群太近了。」

  多马身上斜挂着象征竞赛者的红带子,看着羊栏,啐了一声。

  为了压制住想挣扎逃走的飞鹿,智陀他们也费了一番工夫。场中还有一些移住民年轻人被拔腿狂奔的飞鹿拖着跑。

  凡恩将刚刚为了方便她看烟火而抱高的悠娜放下,托给季耶照顾后,从栅栏探出身子,手放在嘴角,大声发出「吼!吼!」叫声。

  飞鹿们同时转过头来,停下动作。所有参赛者都惊讶地看着凡恩。

  「用手巾把它们的眼睛遮起来。」

  他一边对大家说,一边摸着晓的脖子,迅速用手巾遮住它的眼睛,多马他们也学着凡恩的动作,笨拙地遮住飞鹿的眼睛。

  凡恩穿梭在骑士间,告诉他们怎么稳定飞鹿的情绪、什么时候该拆下遮眼布。

  经过凡恩的指导,飞鹿们就像中了魔法般安静下来,移住民和欧基的年轻人们全都难为情地露出微笑,并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向凡恩表示感谢和敬意。

  看着他们的表情,凡恩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有着平坦五官的东乎瑠年轻人、北边欧基地方的年轻人……过去的大半辈子里,就算说他们是与自己无缘的陌生人也不为过,但现在自己居然像这样走在他们之中、对他们露出微笑。

  悠娜攀上栅栏,让季耶扶着她的背,嚷着:「看我!看我!」挥着手要凡恩看向她。悠娜笑开了脸的模样、季耶温暖的笑颜,再看看多马和茂来他们兴奋的表情,凡恩感觉到,啊,我的亲人就在这里。

  牧羊的子民、追逐驯鹿的子民、从事农耕的子民、狩猎的子民,还有路上摆摊的商人们,不同的长相、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气味,全都浑然一体,满溢在这片草原上。

  不论是来自远方的人,或是在此地生长的人,看到美丽烟火时,都一样会欢呼,也都一样期待即将展开的比赛。

  这里可以感受到各个民族特有的味道,就算不用眼睛看,凡恩也知道哪个民族在什么地方。不知不觉中,这种过于敏锐的嗅觉已成为理所当然,他甚至想不起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变了。)

  身体也好,生活方式也好,一切都变了。

  茂来一边对飞鹿说话,一边替它们蒙上眼睛。看着他打从心里疼爱飞鹿的侧脸,凡恩一点也不在意他是东乎瑠人这个事实。

  赫萨尔的话浮现心底。

  把人的身体比喻为国家的赫萨尔。现在凡恩很能了解他话中的意义。

  身体和国家看起来都像是一个整体,事实上却又不是。许多复杂的微小生命聚集于此,各自生存,却在不知不觉中又融合在一起,连结成一个更大的生命,如此而已。

  在这个庞杂的法则中——或许是世界诞生时,由神明们亲自用手指编织出来的——我们出生,然后又消失。

  这短暂的一生,就像小小的泡沫一样。

  (傲梵……)

  望着在羊群另一边的无数观众,凡恩想起可能混在其中的那个人。为了不合理的待遇而哭泣、热切想寻求正义、遇见了奇妙的疾病,最后终于逃到这里的那个男人。

  企图逐步蚕食这个巨大的身体、微小但致命的疾病……一想到主动想成为这种存在的那个人,比起愤怒,凡恩心里更多的是悲哀。

  就算他们的计画成功了,傲梵自己也毫无未来可言。尽管如此,想必他还是会去做吧。

  (能不能阻止他们?)

  包括墨尔法在内,阿卡法王的所有手下都混在人群中寻找傲梵的下落,但不管怎样,人数都实在太多了。像墨尔法这样认得傲梵长相的人们也就罢了,对于从未见过他的阿卡法士兵们来说,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应该很不容易吧。

  骑在马上的男子不可胜数,也有很多人脸上都盖着防尘布。管理羊群的牧童就不用说了,商人也会骑着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狗也一样,到处都有狗来回穿梭。

  凡恩望向观赏席。

  (如果要投掷火弹的话……)

  如果从上面往下的话,可投掷的距离比较长。

  假如目标是「玉眼」,那么最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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