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牢外突然一阵吵闹。
「……怎么了?」
赫萨尔抬起头,看着马柯康。
马柯康起身,附耳在岩壁上。
「好像又抓到了什么人。」
只听到咕哝的人声,却听不清楚说话的内容。从声音的语调、脚步声,还有铁栅牢门关闭的声音,可以推测应该是在隔壁。
这座岩牢是利用天然的岩穴再加上铁栅区隔建造成的,跟城中的地下牢房比起来,隔间墙更厚,尽管把耳朵贴在墙上,也听不见隔壁的声音。
马柯康的耳朵离开冰冷的岩壁,回头看着赫萨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赫萨尔问,一脸不悦地看着马柯康。
「不要问我这种事。在这种状态下妄加推测,一点意义都没有。等到有动静的时候再做判断吧。」
马柯康叹了口气。
「确实没错……对方没有马上杀了我们,就表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
姊姊的话在他脑中掠过,但马柯康觉得其实只有赫萨尔和米拉儿有活命的价值。只是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他决定告诉自己,别去在意那些不祥的预感。
他自小便听说火马之民有一座专门拿来关重刑犯的岩牢,但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进牢的一天。
(跟着赫萨尔大人,几条命都不够用啊!)
呜……他听到一个微小的声音。
刚刚还不断跟米拉儿说话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毛皮裹在自己身上,窝在米拉儿和岩壁之间舒服地睡着了。
那孩子嘴里呓语着梦话,拉过毛皮,转个身面向墙壁那侧继续睡。在这种状况下竟然没哭闹,还睡得这么沉,这孩子还真坚强。
「……怎么了?」
赫萨尔发现米拉儿的肩膀在发抖,轻声问道。
「没事,不要紧。」
回答的声音也在颤抖。
「不要做无谓的逞强。你冷吗?」
米拉儿点点头。
刚刚有个男人过来,给每个人都发了张毛皮,但就算裹着毛皮,这座监牢的地板是石头,冷得彻骨,火源也只有一根蜡烛。
赫萨尔骂了还在客气的米拉儿两句,将自己的毛皮叠在她的毛皮上,紧抱着她。尽管如此,米拉儿的身体还是不断颤抖。
赫萨尔将手放在她额头上,皱起眉。
「你发烧了。」
而且温度高得出奇。
「什么时候开始的?」
米拉儿咽了一口口水,嘶声说:
「刚刚。今天早上只觉得喉咙有点痛。」
赫萨尔摸摸米拉儿耳朵下方,要马柯康把蜡烛拿过来。
在摇曳的小小烛火下无法仔细诊察,不过赫萨尔还是让米拉儿张开嘴,看了她的喉咙。
「有点红肿。希望只是单纯的感冒。」
米拉儿无力地盯着赫萨尔。
「……你应该没被蜱螨叮咬吧。」
最近几天天气格外暖和,蜱螨开始活动也不足为奇;再加上米拉儿一直在沼地森林里采集地衣。
「我已经很小心了。」
她穿着长袖衣服,脖子上缠着布,头也用布包着,再穿上男人的长裤,把裤管塞进长靴里。尽管这样,仍无法完全防堵蜱螨。
蜱螨很小,被叮咬时只会感到很轻微的疼痛;假如钻进头发里,往往很难发现。米拉儿虽然频繁洗头,但是蜱螨会张大嘴,用下腭紧咬住皮肤,就算洗头,也洗不掉蜱螨。
赫萨尔让马柯康拿来蜡烛,拿下包住米拉儿头发的布,从后颈开始,拨开头发仔细检查。
过了一会儿,赫萨尔停下动作。
「……照一下这里。」
在她左耳后方的头发里有个小黑点——是蜱螨。吸血之后,身体膨胀得很大。
看到那大小,赫萨尔紧咬着唇。看来被咬已超过一天。
不见得被蜱螨叮咬就会生病,甚至什么都没发生的状况还比较常见。
但如果是带有病素的蜱螨,被叮咬后经过一天一夜,罹病的危险就会增加许多。
赫萨尔的心跳开始加快,一股快压垮他胸口的不安涌现。
(冷静点。还没确定就是黑狼热,这家伙没带病的可能性更高,这种症状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感冒。)
赫萨尔这么告诉自己。
尽管如此,心跳还是不断加快,额头到头皮一阵冰冷麻痹。赫萨尔看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接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
「……我被咬了?」
米拉儿问道。赫萨尔点点头。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