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柯康被带到沼地之民的长老家。
虽说是长老家,不过结构跟其他房子一样,只是为了防止湿气,地板稍微垫高而已。爬上五阶木梯进入房子里,正隔着火炉跟长老面对面的赫萨尔转过头来。
「你来了……米拉儿呢?」
「她说还要再工作一会儿。」
赫萨尔皱着眉。
「笨蛋,你怎么不把她带回来?我不是说过不要让她落单吗?」
马柯康无奈地苦笑。
「您觉得埋头工作的米拉儿小姐,会听我的话吗?」
赫萨尔哼了一声。
「……也是。」
过来。他招招手,马柯康走到他身边,赫萨尔要他坐下。
「长老正在对我说很重要的事,不过这里的方言有些我听不太懂。你来替我翻译。」
马柯康这才想到,原来如此。长老口音中的犹加塔腔太重,赫萨尔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马柯康点点头,请长老开始说话。长老点点头,说道:
「可走了吗?」
「可走了吗」就是「可以开始说了吗」的意思。
「咱弥这哩以往,就算给米寄夭过,哑谋死过人。」
马柯康极力表现得老实认真,事实上拼命忍着身体深处的笑意。
老人的犹加塔腔确实很重。而且除了用字遣词,他的抑扬顿挫也是旧时老人家说话的方式,马柯康听来很是怀念。
长老告诉他们,最近被蜱螨叮咬而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个地方的森林里,天气变暖,米寄(蜱螨)就会变多。
而在这里,从春天到秋天,只要进到森林,就会被米寄叮咬,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偶尔也会出现被米寄叮咬而发狂的野兔。这些野兔会乱窜乱跳,像跳舞一样,最后全身僵硬,挺得像根木棒一样后死掉。以前大家看到这样的兔子,便会说:「啊,这是被米寄住了(入侵了)。」
当地人认为,被米寄入侵后,它的灵魂便会附身,而兔子为了驱逐进到身体里的虫子灵魂,只能一边跳一边迈向死亡。
马柯康隐约记得以前听过这种故事。是祖母跟他说的,当时他还觉得很害怕。
被米寄叮咬后,不仅小型动物身体会出现异状,人类也一样会发烧、全身痉挛,可是过去从来没有因米寄叮咬而死的例子。
不过,自从移住民搬来、发生毒麦事件、火马之民被驱逐到这里的几年后,便开始发生小孩子被米寄叮咬后去世的惨痛事件。最近即使是大人,就像那个女人一样身体原本就很虚弱的人,也开始出现被米寄叮咬后生病的情况。
「……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长老扭曲着脸,咒骂着移住民。
当火马之民还在犹加塔平原时,沼地之民替他们做各种工作,换取火马奶。
长老说,火马奶是万能妙药,以前大家常喝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被米寄叮咬过。
毕竟火马可是受到晋玛神所喜爱、赏赐给人们的马。
不管它活着还是死后,都能给人们带来恩惠。
火马也会被米寄叮咬,但不会像兔子一样发狂而死。
不过,如果火马上了年纪,或者是生病时刚好被米寄叮咬,确实也会因此变得虚弱而死亡。对于这些马,人们会先驱除米寄的灵魂,然后葬在沼泽边缘的「晋玛之冢」,让它们前往晋玛神身边。
被岩石和木头包围的这处墓冢,覆盖着火马爱吃的美丽伊杞弥,这里总是微微泛着晋玛之光。
火马之民的驯犬人看准了葬在墓冢里的火马遗骸发出晋玛之光的时刻,会把怀孕的母狗带到墓冢,让母狗吃火马肉。
这么一来,生下来的小狗就会承袭晋玛之光的恩惠,成为坚强又聪明的晋玛之犬。
说到这里,长老的脸一沉,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眼,有些犹豫地说:
「但施兹从移住民伴来,以切都变了……」
那些移住民们所干的事真该遭天谴。他们竟然砍伐「晋玛之冢」所在的那片森林,做为羊的饮水处。
火马之民相当愤怒,但那时候他们忍了下来。因为移住民并没有连「晋玛之冢」这一侧也砍伐。
只是自从移住民砍掉森林后,「晋玛之冢」便开始起了变化。
原本以为把吃毒麦而死的火马葬在「晋玛之冢」,可以获得净化。但是自此以后,晋玛之光却再也不降临在遗骸上了,吃了这些肉的母狗开始痛苦而死。
晋玛神生气了——这样的声音如苍蝇的嗡嗡声般,覆盖了整片大地。火马之民的怒气终于转向移住民。
晋玛神的愤怒依然没有平息,他让这片大地生病了。
那时候,移住民所放牧的羊也经常死亡。有些是吃了毒麦而死,也有很多是被米寄叮咬而死。
移住民将这些羊的尸体埋在森林边缘。但埋葬的地点很接近「晋玛之冢」,所以火马之民的猎犬经常把它们挖出来吃。
这些狗吃了因毒麦而死的羊或火马,后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