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
「我既不知道什么大义,你们不要自己的命也是你们的事;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那孩子的命也是她的,你们没有资格替我们决定生死。
「让我感到愤怒的是你,还有这个在我手下流着口水的老头!你们竟然认为可以随便利用一个毫无关系的孩子性命!而且你们连这种理所当然的道理都不懂!」
一片寂静的帐篷中,只有老战士呼吸的声音恼人地回响着。
凡恩睁大双眼,瞪着静静伫立在帐篷一角的战士。
「有事找我,就光明正大地来,面对面报上自己的名字,直说就好了。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办不到?」
那战士惊讶地睁大了眼。
他也回望着凡恩好一会儿,然后终于开了口。
「为什么对我说?」
凡恩没理会他的问题,抓起老战士的头,往地毯上就是狠狠一敲。一声钝音响起,老战士发出呻吟。
凡恩放开老战士的身体,拍拍双手,站起来,伸个懒腰。
接着,他转向那名站在帐篷一角的战士,平静地说:
「是我先问问题的。」
那战士脸上渐渐绽放出微笑。
目前为止那如同其他士兵的低调表情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傲慢强势的脸。
「……原来如此,『独角』的首领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那男人环望着周围其他人,浮现苦笑。
「谁叫你只要一有动作,这些家伙就会看我的脸色……算了,这也没办法。事已至此,就别再兜圈子,我们从头来过吧。」
那男人摇摇头,脖颈发出喀啦声响,他往前跨出一步,跟凡恩面对面。
接着,他用那对闪着钝光的眼睛盯着凡恩。
「我是火马之民的族长——傲梵。」
他的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吧,这个体格健壮的男人有一对灵活的大眼睛。
凡恩沉默,只是看着那自称傲梵的男人。
傲梵彷佛也不以为意,接着说:
「掳走小孩确实是个卑鄙手段,也难怪你会生气。但我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假如能摸清你这男人的斤两,也不需要这么费工夫了。」
凡恩眯起眼。
「……斤两?」
傲梵发现他声音里的怒气,连忙举起手来。
「我这样说真是太没礼貌了,我向你道歉。但我们确实想观察你,毕竟你跟那些东乎瑠移住民住在一起啊。」
傲梵还想继续说下去,但似乎又改变了心意,他请凡恩坐下。
「说来话长,先坐下吧。我也想坐着。」
那个叫欧颂的年轻人像是从椅子上弹起来似的,将自己的座位让给凡恩;白发战士的儿子也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傲梵。
傲梵稳稳坐在椅子上,对老战士的儿子说:
「辛苦了,去照顾你父亲跟欧颂吧。」
老战士的儿子似乎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很难为情,他垂着头微微点了点,小声对欧颂说了几句话,然后抱起捂着额头的老战士,带到角落让老战士睡下。
至于被凡恩扭断了胳膊的男人,则被伙伴们抱着离开帐篷。
等到帐篷里又恢复平静,傲梵回头看看背后的战士,做了个倒酒的姿势。战士俐落地从帐篷角落拿来酒壶和两只酒杯。
傲梵将一只酒杯交给凡恩,在自己和凡恩的杯中都倒了酒。
「这杯酒象征从头来过。来,喝吧。」
说完后,他一口气干了。
凡恩也将杯子拿近唇边。大概是马奶酒吧。白浊的酒有些刮舌,就这样通过喉咙。
傲梵马上又倒了第二杯,转头看了另一个战士:
「喂,去拿点吃的过来。」
站在门边的战士鞠了躬,立刻走向外面。
等那位战士离开后,傲梵这才面对凡恩。
「好,该从何说起呢?」
傲梵像是自言自语般,说完后又闭上嘴。
他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有很长一段时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凡恩的脸。最后,他撇了撇嘴角。
「原来你就是『缺角凡恩』,神出鬼没的飞鹿骑士,让东乎瑠那些畜牲伤透脑筋的男人……我本来还在想,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原来见过地狱的男人是这种长相啊。」
傲梵的笑意更深。
「我们手中明明握有人质,而且你还处于这种孤立无援的状态,没想到竟然主动开口跟我交涉。」
傲梵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不过那张决定性的王牌,还是握在我手中。」
傲梵眼睛里浮现冰冷的光芒,跟刚刚那位白发老战士的眼神又不同;是一种彻底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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