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说:
「我是祭司医真那。」
鹰匠的妻子突然抬起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真那。真那温柔地承接那视线,坚定地对她说:
「虽然他临终前很痛苦,但是他的苦,天神都看在眼里。现在,神正用他的手抱着你丈夫,对他说『你辛苦了』,即将引导他走向在天上的安稳生活。」
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犹豫动摇。听了之后,鹰匠的妻子眼中盈满泪水。
真那继续以平静的声音说:
「您一定很难过吧。但请您一定要好好地努力活着。一切神都看在眼里。神赐予您在这世上的短暂人生,只要能好好过完,最后您一定可以在天上,跟您的夫君重逢相拥。只要忍耐到那时候就行了。请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妻子开始放声大哭。不过那哭声跟刚刚不同,让人有种获得解放、释怀的感觉。
米拉儿出神地看着他们。
看到微微弯身安慰鹰匠妻子的真那,马柯康心想:
(比起医术师,祭司医的工作,更像是事奉神的使者呢。)
遇到人力所不能及的境界,或许祭司医才真正能拯救人们。这种念头突然掠过他心头。
米拉儿不知在想什么,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真那他们。或许她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触吧。
安抚完鹰匠的妻子后,马柯康跟真那一起回到房间,米拉儿站在还盯着鹰匠遗体的赫萨尔身边。
「……你觉得不可能是破伤风吗?」
隔着布帘,声音听起来闷闷钝钝的,不是很清楚。
赫萨尔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也对。他没有畏光或声音的反应,痉挛的过程也不一样。」
米拉儿低声说着,一边感受着客气退到房间一角的真那视线,一边轻轻摸着放在床边的注射器。
「结果没有奏效呢。他对培养出来的『黑狼病素』有反应,本来觉得应该有希望的。」
房间角落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
「黑狼病素?」
米拉儿转过头,招手要真那到身边来。
那位高挑的年轻人来到身边后,米拉儿轻声告诉他:
「我们认为引起疾病的,是非常非常小的生物。我们称之为『病素』。」
真那的眼睛瞪得老大。
「生物?生物会致病?」
赫萨尔疲倦地说:
「晚点让你看看。」
真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病因是看得到的东西吗?如果是这么大的东西……」
赫萨尔摇摇头。
「不大。在一般状态下是看不见的,现在没办法看到黑狼热的病素,不过有些病的病素是看得见的。」
「这是怎么办到的?」
「抱歉,我现在没力气跟你解释那么多。」
赫萨尔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米拉儿。
「总之,那些狗身上很有可能带有『黑狼病素』。」他说。
米拉儿点点头。
「这两种药,要不要在其他患者发疹前给他们注射?我认为应该尽快施打。黑狼热的症状恶化得很快……老实说,现在都有可能太迟了。如果能在被咬伤后马上施打,结果或许又不一样了吧。」
赫萨尔摸着注射器,头点了一半,又突然眯起眼。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想到什么,最后还是摇摇头。
「『弱毒药』也就罢了,『血浆体药』还是先只给东乎瑠人打吧。」
听着两人的对话,马柯康暗觉狐疑。
(所以不给阿卡法人施打吗?这是为什么?)
真那似乎也觉得奇怪,他问,为什么不替阿卡法人注射?
米拉儿仔细地回答,真那似乎也了解了,不过在后头听着的马柯康却依然摸不着头绪。
(就不能用我也听得懂的话讲吗?)
他内心虽然这么想,但他也知道,要是现在开口问赫萨尔,一定会捱骂,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隔了一夜,其他东乎瑠人同时出现发疹症状。
或许是发疹前施打的药剂奏效,一直到第二天,他们的意识都还算清楚;只是渐渐一个个陷入昏睡状态、产生痉挛,尽管拼命抢救,还是无法挽回他们的生命。
这时候,被狗咬过的东乎瑠人之中,只剩迂多瑠和绪利武两人还活着,但阿卡法人并没有人发疹。
这两天,赫萨尔几乎没睡,身边的人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越来越疲劳。
「……赫萨尔师。」
终于抓到了空档,赫萨尔连坐下的工夫都没有,正站着吃午餐,真那怯生生地上前。
「请您喝下这个吧。」
赫萨尔看着他递上的茶杯,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