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发现正如他们所说,野丫头正吃着草,但小鹿们不在它身边。
凡恩观察着飞鹿们分散的情况,来到不会带给它们威胁的下风处,坐在树荫下。
「你们也坐下。要等很久。」
年轻人们一脸狐疑地看着凡恩,不过还是乖乖坐下。
凡恩从怀里拿出防蚊草分给大家。年轻人们也没作声,揉绞着草,把带有草腥味的汁液涂在脸和脖子上。
狩猎和放牧都是需要耐心等待的工作。年轻人们已经习惯等待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飞鹿们只是一边移动,一边吃草,有时候还会用后脚撑起身体,采食柔软的嫩叶。不过这时候,野丫头渐渐离开鹿群。
凡恩见状,站了起来。
他示意年轻人们悄悄跟上,隔着一段距离,跟在野丫头后面。
野丫头穿梭在树林间,慢慢接近一根倒在地上、长满青苔的树干。
「……」
多马倒抽了一口气。
那根树干旁出现了小小的身影,正拼命想用蹒跚的步伐走近母鹿。接着,岩石后方又跑出另一只。
小鹿们开心地钻到母亲肚子下,开始拼命吸着乳汁。
凡恩对茫然望着这副光景的年轻人们说:
「小鹿还不会吃草。但母鹿得吃足够的草,才能分泌好的乳汁;所以才会像这样把小鹿藏在树干或岩石后面。」
凡恩看了周围一圈,又微笑着说:
「这个时期啊,到处都躲着小家伙呢;只是都把气息藏起来了。」
说着,凡恩收起笑容。
「这两只小鹿,你们想养哪一头?」
多马和侄子们面面相觑,犹豫了很久,未野终于开了口。
「……我的话,想养先出生的那一头。」
凡恩看看其他三人。
「大家意见都一样?」
多马和茂来也点点头,只有智陀嗫嚅地说:
「我觉得晚出生的那只应该会长得比较大。」
「为什么这么想?」
智陀的脸更红了。
这个么儿个性内向,总觉得跟着哥哥们走比较轻松。脱口说出跟兄长们不同的意见,他自己可能也觉得不知所措吧,迟迟没再说话。
凡恩安静地等待。
终于,智陀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
「……因为,它走得比较快。」
听到他的回答,凡恩露出微笑。
「你看得很仔细嘛。」
凡恩指着小鹿们说:
「看看它们张脚的方式。晚出生的那只,两脚之间比较窄对吧?这表示它的脚不必张得太开,也能取得平衡,站得很稳。」
年轻人们盯着小鹿看了一会儿,然后接连点点头。
「脚步不再摇晃,就是喝下去的奶水都化为身体养分的证据。有些身体发育比较差的家伙,就算一天到晚巴着母亲吸奶,也没有吸吮到充分的乳汁。」
年轻人们认真地听着。
「这两只小鹿的体格都算不错。只要不被狐狸或狼盯上,先生下的那一头也能长得不错。但是背着大男人还能走得稳当的,是后面出生的那头。那家伙会是不错的飞鹿。」
凡恩对年轻人们微笑着。
「要跟飞鹿建立感情,这个时期最重要。看准母子分开的时候去接近小鹿,慢慢让它习惯我们的味道。」
年轻人的眼里闪着无法遏抑的亢奋,点点头。尤其是智陀,整张脸都开心地绽放着光采。
一到夜里,凡恩就会在炉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对年轻人们说起有关飞鹿的各种传说故事,还有他从经验里学会的骑乘秘诀。
看着在熊熊火光映照下的年轻人们,他突然有种感觉:假如儿子还活着,是不是也会带着这种表情听自己说话呢?
悠娜就坐在凡恩盘坐着的腿上。感受着她的重量和温度,听着她平静的呼吸,让他想起儿子轻易便殒落的生命。
悠娜也变重了许多,脸颊泛着红光——儿子也曾有这样的时日。
能够活得长久的生命,跟无法长留这个世上的生命。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差别呢?
什么错都没有的年幼儿子,生命的火光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熄灭了呢?病魔为什么要挑上那孩子跟妻子?
每思及此,他就会对世上的不合理感到近乎窒息的愤怒。
只要想起儿子,就会出现的锥心痛楚和愤怒,或许到死也无法治愈吧。还有这种身体深处彷佛有个空洞般的空虚也是。
他打从心底疼爱悠娜。
但养育这孩子并不能疗愈他的丧子之痛。
把多马他们培养成飞鹿骑士,也并不表示能重拾过去的生命价值。
即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