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一阵无力,连站都快站不稳。他继续问道:
「那得病的人……一定会死吗?」
赫萨尔低头看着遗体,回答:
「不能说一定。有些人身体里有『病素』,即使被黑狼咬过也能保住一命。但是古文书中记载,一旦发病,十人中有八人会丧命。是种威力相当强大的疫病。」
虽然脸色比平常更苍白,但赫萨尔的声音已经恢复镇定。
与多瑠深深吸了一口气,力持镇静,低声询问:
「……你说的黑狼热,跟狂犬病不一样吗?」
「不一样。根据记载,狂犬病虽然也是被野兽咬伤后发作的一种病,也同样没有治疗方法,一旦发作就会送命,不过狂犬病不会死得这么快。另外,跟被咬的地方也有关系。如果是接近头部的地方被咬,大约要过十四天左右,身体才会出现异状。在那之前,患者几乎不会发现自己已经生病。
「可是黑狼热在被咬到几天之内,症状就会迅速恶化致死。从这一点也可以判断,这些人可能死于这种病。」
「……原来如此。」
「最近有接获狂犬病蔓延的消息吗?」赫萨尔问。
与多瑠歪着头:
「至少在定期报告时都没听说。」
赫萨尔看着推车上接连送来的尸体,突然开始滔滔不绝地说明:
「其实狂犬病不会由人传染给人。就算是会人传人的疾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大量的人同时死去,也是相当异常的情况。
「可能是因为某些理由,让生病的老鼠进入矿区,导致疫病扩散。但从那五具遗体看来,齿痕并不是老鼠留下的;还有,我刚刚也说过,这么冷的天气里,跳蚤或蜱螨的活动性并不高。
「在这种天候、如此严苛的环境下,也有可能是流感造成的,但很难把流感和这么大量的死亡人数联想在一起。
「一口气让这么多人死亡,首先最应该考虑的是毒杀或食物中毒,不过看起来并没有腹泻的迹象,也没有毒杀特有的症状。只是关于这一点,因为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所以现在无法确定。毕竟有些毒药会让人看起来确实很像病死。
「所有尸体上都有咬伤的痕迹,也有发疹的迹象……看来是黑狼热的可能性相当高。我想应该从毒杀和黑狼热这两方面来着手因应。」
与多瑠皱着眉头,轻声开口:
「有没有可能是黑死病?我听说那是一种由老鼠传来的病……」
赫萨尔摇摇头。
「我想应该可以排除这个可能。如果是黑死病,腋下、耳下,还有鼠蹊等部位都会出现严重肿胀,也会有多处溃疡跟坏死的地方,但是这里的遗体没有这些症状,其他还有几个症状和黑死病不同的部分。再说,所有遗体普遍出现的发疹形状和颜色,也跟纪录中黑狼热的特征十分类似。」
与多瑠皱皱鼻子,大概是有些冷。
「您刚刚说,也有可能由跳蚤传染,那会不会由遗体的腐败臭气传染呢?我们这样站在尸体旁边说话,真的不会传染到我们身上吗?」
赫萨尔忍不住笑了。
「应该不会有事的。如果真的染上,那确实没救;但就算没有染上,我们终究还是难免一死,这是所有生物的命运。」
与多瑠眨了眨眼,不知听了这番话该不该安心。
马柯康干咳了几声,赫萨尔收起笑容,看着与多瑠。
「总之,有件事要请您尽快处理。」赫萨尔说。
「什么事?」
「请您将这里的遗体——包括结了薄冰的遗体,大约三十具左右,装棺送到我位在卡山的医院……您能帮忙吗?」
这句话同时也意有所指地在询问对方,是否能取得王幡侯的主治医师,也就是祭司医的许可。与多瑠听了,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没问题。」
说完,他又稍稍压低了声音,故意不让士兵们听到:
「谢谢您费心。不过吕那师应该不会做出妨碍您行动的事。还请放心。」
王幡领的祭司医长吕那,过去曾误判王幡侯的病情,使王幡侯陷入病危。当时多亏赫萨尔在千钧一发救了王幡侯,但为了顾全吕那的立场,赫萨尔并没有将吕那误诊一事告诉王幡侯。
然而,等到吕那确认了自己误诊的事实,立刻抱着人头落地的觉悟去见王幡侯,为学艺不精导致王幡侯性命垂危而谢罪。
吕那就是这样的男人。
这个男人向来沉默寡言,令人捉摸不透,不过他跟大多数祭司医不同,比起维护自己的权威,他似乎只关心如何真挚面对神的教诲而活。
王幡侯相当赏识他不受宫廷祭司医团意见左右的人品,慰留他继续担任祭司医。吕那几经长考,最后决定留任。
由于有这番来龙去脉,吕那对于王幡侯事事依赖赫萨尔,并对他另眼相看这件事从无异议,也从没仔细向宫廷祭司医团报告过,不露痕迹地保护着赫萨尔。
也是多亏了吕那,赫萨尔才能在王幡领自由自在地发挥他的医术。
「但这么重要的事,他不往上报告不行吧?」
赫萨尔也压低了声音。与多瑠轻轻点点头。
「那是当然。不过别担心,我相信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