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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到底是什么?)
奴隶们接二连三死去,都是被它咬伤之后的事。
不管再怎么严苛的劳动,也只是带来身体的疲累,那么多奴隶不可能一口气全部死光光。
地底也有可能突然充满毒气。但如果真是毒气,那个睡在靠近出口处的男人应该可以幸免才对;而且怎么想,分别睡在不同岩层的男人们同时送命都是不可能的事。
大家都出现剧烈的咳嗽,那种类似感冒的症状也是被野兽咬伤后开始蔓延的。
(可是……)
一想到那野兽冷静、彷佛在执行任务般,一个接一个咬伤奴隶的样子,凡恩忍不住咬住嘴唇。
(如果死因是被咬伤,那为什么我还活着……)
来到最后一段,凡恩努力抬高身体,连滚带爬地从通往矿山口的坑道出来。
凡恩眯着眼,看着眼前彷佛大张着嘴的矿山口。
西下的太阳在岩壁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黄昏……)
还是清晨?这样算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半天?还是更久……?
凡恩紧抿着唇,来到坑口外。
一瞬间,整个人包裹在金黄色的光芒中。
清凉的秋日晚风轻抚过脸颊。夕阳透过摇曳的枝叶,悄悄染红大地。
完全没有人的气息。
那些为了阻止奴隶逃亡而看守盐矿的守门士兵,还有奴隶头子,全都不见踪影。
发出细小振翅声飞来飞去的苍蝇,暗示了他们的现状。
一阵凉风吹来,凡恩打了个哆嗦。
总之,先找点东西吃吧。只要是能吃的,什么都好。
他看看四周,发现几幢建筑。
被带到这里来的时候,为了怕他逃亡,所以眼睛被遮住了;运送岩盐时,四处也有许多奴隶和奴隶头子,根本没闲工夫窥看四周。这还是凡恩第一次看到盐矿周围的风景。
眼前首先看到的是瞭望台。旁边那排像是大杂院的建筑,应该是奴隶头子们的住处吧。
东边建有大小不同的两幢建筑物,屋顶还伸出几根菸囱,可能是烹煮奴隶三餐的厨房。旁边还有几间看起来像仓库的房子,应该是这样没错。
所有房子全部紧闭门户。
凡恩饿极了,早就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提防。他走向离自己最近的建筑物,踢踢门,还用身体撞了几次。屋子好像从里头上了门闩,虽然已经撞出一点缝隙,但还是没办法就这样打开门。
他没有放弃,继续撞了好几次,终于听到有什么断裂的声音,门突然开了。
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凡恩踉跄跌进屋里,小腿还碰到了硬物。他啐了一声,摸摸小腿。门前倒着三张椅子。
(是这些挡住了门?)
屋里一片死寂。
黄昏的余光从窗户斜斜照了进来,尘埃漫天飞舞。
淡淡的光线中,他看见倒在地上的女人们。还有个女人可能正要喝水吧,虽然倒地不起,但手仍伸向了水壶。
看来应该是用餐时死去的。房间中央的调理台上,散置着切好的发姆(小麦面包),桌上汤汁四溅。
他想起送粥来的女奴手臂上缠着破布。
(门闩……用椅子档门……)
她们害怕受到袭击。
(是那只野兽吗?)
这里一定也遭到了袭击。碗盘碎片全被扫到地板一角。他几乎可以想见女人们铁青着脸,一边打扫一边谈论「那到底是什么」的景象。为了怕再次受袭,晚上才会这样紧拴着门睡。
一天、两天、三天……开始出现咳嗽症状时,只觉得是感冒了,仍拖着发烧的身体工作。最后,她们终究一一死亡。
看着这些已经断气的女人,凡恩想起身体突然觉得沉重如铅的奇妙感觉。
她们已失去血色的脸庞和脖子上浮着一颗颗的红黑色斑点。或许是发烧留下的痕迹吧。
凡恩头痛欲裂,身体不住颤抖,连呼吸都觉得痛苦。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对这些突然迎接悲惨死亡的女人身体视若无睹。
凡恩阖起颤抖的双手,闭上眼睛,祈求女人们的魂魄能回到遥远常春之地。
接着他张开眼睛,观察四周。
鼻子从刚刚就一直闻到浓郁的食物味道。
抬头一看,先是看到天花板挂着成束的辣椒和大蒜,一旁还挂着成卷的香肠。房间中央的大调理台上则放着出炉后还来不及切的大圆发姆。
看来这里并不是烹煮奴隶三餐的厨房。奴隶能吃的只有黏糊糊的麦粥。香肠和发姆这些东西已经很久没看过了。
凡恩先冲到大水瓶前,用勺子接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冰凉的水甜美有如甘露,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他喝了再盛、盛了又喝,尽情喝饱后,一把抓起调理台上的发姆,撕下一大块,一口咬下。
发姆的大小足以当做四口之家的晚餐,但凡恩甚至等不及咀嚼,狼吞虎咽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