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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我之后绝对不会没跟马麻说就离开家的,每天都会这么做的。」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哭声还是没有停止。像附着在耳膜上,在耳朵里持续闷闷地回响。头好痛。
「马麻,不要哭……我答应你就是了。」
反射性的,说出平常一直说的话。
「马麻希望的事情我什么都愿意做,马麻不希望的事情我绝对不做……所以,拜托,不要哭了。」
在这样安抚的时候,母亲的混乱一点一点平息,最终停止哭泣。接着缓缓起身,走进和室。
母亲像要倒下似的,踉踉跄跄坐在佛坛前的座垫上。
缓缓的、用非常仔细的动作点燃蜡烛,点上线香,插进香炉里。线香的烟轻轻地在空中飘荡。
母亲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所以我也在旁边坐下,同样合掌。听见窗外的蝉鸣声。
就在跪坐到脚麻的时候,母亲终于抬起头,熄了蜡烛的火,小声地说「小想」。
「学校……一切顺利吗?有没有……跟人吵架?马麻真的每天每天都很担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没事的。我……」
我一边回答,一边看向放在佛坛中央的遗照。
「……因为我,不一样。我是不觉得一定要跟人好好来往,也感受不到来往必要性的类型。一个人很舒服,一个人独处很开心。真的。所以我跟班上同学只有最少、最必要的对话,一开始就像空气一样,不会发生冲突的。」
母亲小声地说这样啊。
「……这样就好。反而是这样比较好也说不定……。」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重复好几年的对话。即使如此母亲还是每天都会问我,我也每次都会回相同的话,母亲也做一样的回应。
「社团活动怎么样?有心怀恶意的人吗?」
这是跟平常不一样的问题。
出乎意料的询问让我瞬间语塞,然后像要将它消抹去一般笑了。
「没有这种人。而且不是人数很多的社团。另外两个人虽然怪但我行我素,对其他人也没什么兴趣,是绝对不会伤害别人的人。」
母亲放心似的松口气。
「太好了……可是要小心喔,因为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怎样改变。万一觉得有点奇怪的话,不要忍耐,要立刻逃走唷。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没事的。」
「拜托你了。」
母亲紧紧握住我的手。用力到几乎会让血液停止流动、皮肤变白。
「马麻一直、一直,绝对会站在小想这一边,就算整个世界都与小想为敌,马麻也绝对会站在小想这一边。如果有什么烦恼,都要立刻说出来唷。」
「嗯,谢谢……那,我差不多该走了。」
「啊呀,早餐呢?」
「没关系,我吃了土司。」
母亲皱起眉头。
「自己烤的吗?这很危险啊,要是烫伤了怎么办?这时应该要把马麻叫醒才对呀。」
糟了。答错了。
「啊……嗯,我下次会这么做的。」
「这就对了。小想不要碰危险的事,马麻会全部帮你处理好。」
「嗯,谢谢。」
头好昏,身体好沉,好想早点去学校。
「那,我出门了。」
母亲虽然一脸还想说什么的表情,但我眼睛看着时钟,装着要没有时间了的样子,挂着微笑走向玄关。
「路上小心,一定一定要小心。」
「好,我出门了。」
当门关上,母亲送我出门的脸关在门的另一边,我呼吸到外面空气的瞬间,有种终于松口气的感觉。
和母亲说完长长的话后,真的很累。
我觉得,那个人是透过对我的一言一行,去消解哥哥那时的挫败和后悔。说是在担心我,可其实心里想的全是哥哥的事。
这让我非常低落。
虽然今天外面宛如蒸笼般湿热,不过即使是被太阳光晒得热腾腾的空气,也比茧缚在家里的感觉要清爽得多。
我的哥哥,在十年前自杀了。
真的是毫无征兆,一点异常都没有,但某一天没有告诉家人突然消失,再次回家时,就变得宛如蜡像一般发白、冰冷、僵硬。
那是哥哥高中一年级,我小学一年级,暑假即将结束的时候。
早上,我跟母亲睡醒时,已经不见哥哥的身影。平常我们一定会三个人一起吃早餐的,尽管然觉得奇怪,是怎么回事呀,但我和母亲觉得应该是跟朋友出去玩了吧?毕竟哥哥从小朋友就多。
但其实,哥哥是早上一个人离开了家,往暑假期间的高中去,从空无一人的校舍顶楼一跃而下,被老师发现倒在地上。
我吃完早餐后,在自己房间看书。从楼下传来电话声音后不久,就听到母亲匆忙上楼的脚步声,打开我房间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