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9岁——或许已经无药可救

br />   我心底是既伤心又羞辱。

  「说那种话教育小孩子的人,等自己将来年纪大、行动也变得不方便时,一定也会被孩子说:『因为你不是个称职的妈妈。』这种错误的教育方式,迟早也会报应到自己身上的。」妈妈安慰着我。

  我想,往后还会碰到很多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吧。

  我回答妈妈:「当小孩遇见和自己不同的人,就会像看到珍贵动物一样瞪大眼睛观察,这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事;然而,大人却把我当作小孩子的负面教材,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或许是担心我白天一个人在家太寂寞,家里开始养了一只猫咪。

  我们很快就混熟了,它在被子和桌炉之间钻进钻出,有时候还会跳到我的膝盖上,非常可爱。

  妹妹抱起它,可能是因为搂得太紧,它很快就挣脱跑开了。而妹妹越想抓紧它放在自己膝盖上,猫咪就越不配合,表情越显得不屑一顾。

  恼羞成怒的妹妹开始打起猫咪。

  「不可以打猫咪。」

  听到我的叱责,妹妹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我,改打了我一下。

  「喂!」

  我一副怒不可抑的样子。

  「亚也姊生气了,她生气了!」

  妹妹惊天动地叫了起来。

  「我不管你了啦。」

  妹妹跑去跟妈妈打小报告,当时我十九岁五个月,妹妹五岁七个月。

  我过着老人一般的生活。

  不再年轻,没有活力、没有生机、没有目标……拥有的只剩逐渐衰弱的身体而已。

  有时想想,为什么非得活着不可呢?但矛盾的是,我又想活下去。

  快乐的事似乎只有吃饭、读书、写作……仅此而已。但是对其他十九岁的人来说,所谓快乐的事又是哪些呢?

  医生在上次复诊时对我说,明年长大一岁后还要再住院治疗。但我害怕病情只是一味持续恶化,而无一点康复的征兆。

  想到此,除了哭也没其他可再做的事了。难道我的人生只能在黑暗中徘徊打转吗?

  可恶!十九岁怎么样,二十岁又怎么样。为何不试着用自己的力量开辟自己人生的道路呢?

  只要我一哭,大家就立刻变得相当紧张。

  因为我一哭就会鼻塞、头痛,加上身体疲惫不堪。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哭呢?

  反正无论是工作还是兴趣,我都没有可追求的目标。

  无法爱人,甚至无法凭自己的力量站立、每天只会啜泣、只会哭。

  望着镜子反射出自己哭泣的脸,你为什么要哭呢?

  午饭吃的是某牌子标榜「倒入热水,只需三分钟」的泡面。

  如果喝汤速度不放慢,很容易就会噎到而无法呼吸。这种生活真的好痛苦,如果没有任何人在我身边,一旦碰到无法呼吸的情况,死神很快就会夺走我的生命。

  记得在冈养寄宿时,学姊知佳因为患有小儿麻痹而肌肉萎缩、浑身无力,只能用吞咽的方式喝汤,而池口则使用吸管喝汤。

  怎样才能作到喝汤时不洒出来呢?莫非是负责吞咽的肌肉力量衰退了吗?我试着以唇边当作重点,以小酒盅喝酒的方式,一点一滴地喝下去。结果竟然一滴也没有漏出来,很开心。

  另外还有一件令我开心的技巧。

  以前理所当然的事现在竟然做不到了。最近我总是在去厕所前就尿裤子,感觉很丢脸。如果先有尿意才行动,最后一定会来不及。明白原因后,我决定从此提前去上厕所,这样一来,想必尿裤子的情形会比现在大大减少。

  有了对策后我心里很高兴,虽然很想告诉别人,但这种事哪能随便向别人启齿呢?所以我决定独自分享喜悦。

  同学会

  五位老师再加上学生和家长共十七人,大家一起去日式料理店「田舍」聚餐。

  大家看上去气色都很不错,真好。

  吃饭前,大家都站在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走廊上说话。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里面。

  铃木老师过来盘腿坐在我旁边,如此一来,两个人的眼睛就可以处于同一水平线上了。然后老师将手帕——据说是新加坡带回来的特产,当作礼物送给我。老师的眼睛仍然像大象的一样温柔。

  小洋用赚来的薪水买了大桥照子的《小樱桃和爱因斯坦》这本书送给我。

  而大家在愉快的聊天当中,也吃下不少美味的料理。

  「难得可以吃一次日本料理,还能和大家碰面,果然还是活着比较好吧?」妈妈说。

  「嗯,还是活着好。」我回答。

  如果有个人一天只能说一、两句话,这种人有办法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能在社会中生活吗?而我,现在正逐渐变成这种人。

  如果有个人无法做任何事、没有别人帮助就无法活下去,这个人有办法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可以在社会中生活吗?而那个人,就是我。

  想成为对他人有用的人→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而用尽全力地完成自己分内的事→没有他人帮助就无法继续活下去→活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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