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送了我五本可爱的笔记本和便条纸;妹妹送了我sand glass※;而弟弟送我粗笔头的四色原子笔,还说:姊已经十七岁了,不可以再那么爱哭了。
7沙漏。
小弟送我一本《白色的人、黄色的人》※。
8远藤周作的作品。
我十七岁的愿望,就是想去书店和唱片行。即使有了轮椅,一个人操作轮椅外出还是很困难。因为我的手已经无法随心所欲地动作,操作总会出错。
如果能去书店,我想买《乱世佳人》和《暗夜行路》。如果能去唱片行,我想买Paul Mauriat的唱片。
我在浴室摔倒了。
脚尖已经没办法再取得平衡(搞不好再也无法平衡了)。虽然跌得很惨,但没有受伤。好可怕,真的好害怕。
如果只凭自我的恢复力能否康复呢?
我已经十七岁了,如果我再持续坚持几年的话,神能不能够宽容我呢?……
我无法想像自己在妈妈那个年龄(四十二岁)的情形。
连东高二年级的学生都无法想像了,我还能活到四十二岁吗?感觉很不安。但是,我想活下去。
暑假——回家
养护学校的第一个暑假来临了,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家,我就高兴得无法入睡。
新药还没送到,虽然有点遗憾不能住院,但听说这次的新药由针剂改为口服剂了,而开发人员也正在努力,我还是安心等待吧!
快要吃午饭时,来了一个有点年纪的陌生叔叔。
「你好……我是平安阁(婚礼公司)的,请问令堂在吗?」
「爸爸和妈妈都出去了。」弟弟回答道。
大约过了五分钟,另一个身材瘦小的阿姨又来访了。
「我是平安阁的……」
「啊,刚刚不是来过了吗。」
我从二楼往下喊话。
「是你奶奶吗?」
被她这么一问,站在玄关的弟弟忍不住笑了出来。
「谁叫你要用那种慢吞吞的声音讲话。」
太过分了,真是的,有十七岁的奶奶吗!
晚饭的时候,妹妹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妈。
心里好难过。虽然我还是不肯承认现实,但听见别人口中说出残障两个字,心里还是相当介意。
妈妈做饭时,我在一旁帮忙。
「你能帮我把韭菜和肉馅搅匀吗?」妈妈问道。
啊,饺子?我忍不住苦着脸(不擅长的缘故)。不过算了,今天主要的任务就是协助做菜啰……
我打了四个鸡蛋后准备开火,蒸蛋时我想起了I老师。
他每天早上不需要闹钟就可以特地起来按掉开关。不依赖机械的人真是了不起呀,我心里相当感慨。在学校餐厅吃早餐时,只要看到我端着茶杯那种不稳的样子,他就会从后面帮我一把,真的是很体贴的老师……
当我把饭煮好放在电风扇旁冷却时,发现两腿的大腿内侧有二公分左右大的烫伤痕迹。往好处想,就当皮肤白里透红好了(这是用腿去夹锅子的结果)。
蒲公英之会(残障人士伙伴)的成员们,由于白天劳动,所以只能夜晚聚在一起,出版一本叫作「地下水」的杂志。暑假在家休息的我,也接到通知受邀前去。
「妈妈,晚上外出的女生是坏女孩吗?」
「如果和靠得住的人一起倒是无妨,只是……晚上出去不会有危险吗?」
晚上八点,山口小姐开车来接我了。
「我出去一下。」
听我这么一说,晚上刚喝过酒且红光满面的爸爸叮嘱道:「年轻女孩晚上外出总会让人担心,以后记得白天去啊。」
爸爸平常向来不太干涉子女私生活,今天会引起他的注意,我很开心。
爸爸长得很英俊,和平常一本正经的表情相比,我更喜欢喝醉酒后脸色红润的他。
跌倒
以前,如果意识到危险,都能够适当做出随机应变的反应。现在的我就算意识到危险,也无法再随机应变了。
如此下去,将来岂不是连意识这件事都会跟着消失?神啊!你为什么要赐予我这种痛苦?
不,或许每个人都有苦痛也说不定。但是为什么只有自己会变得如此悲惨呢?
今天摔得很严重。
平常洗澡的时候,总是妈妈或妹妹帮我脱衣服后,就先把热水反覆泼在毛巾上加温,再以爬姿前进到浴缸里。
在我抓住浴缸边缘往澡盆里坐下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下去。下面本来有个肥皂盒,被我一压便「喀嚓」一声碎了,碎片刺入屁股,痛得我「哇」一声喊了出来。
「怎么了!?」妈妈飞快跑进来问。
浴缸内鲜血如注彷佛红色的河,妈妈急忙用毛巾紧紧包裹我的屁股,然后开始用热水「沙沙」地泼往浑身干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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