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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鹦鹉的笼子清理得干干净净。
走路时,感觉到左腿关节内侧有轻微的疼痛感。唉,难道……连最宝贵的左脚也要不灵光了吗!?
而且我的左手开始出现不自然的动作,总是会发出「嗖」的一声(手指伸直或者弯曲的时候,会连带五个指头跟着一起动)。
而左胸、手臂上侧还有右侧臀部都开始感觉疼痛,难道是上次跌倒时遗留的后遗症吗?再不赶快贴上沙隆巴斯就惨了。
右脚的膝盖嘎吱嘎吱地响,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掉……洗澡的时候,我一边感慨「因为跌倒而遍体鳞伤的可怜身体」,一边抚摸受伤的腰和肩膀。
从今天开始,每天要挪出十分钟走路,一直到再也不能走为止!
再这样下去,我高三的时候一定连一百二十公分的高度(站立时目视的高度)都无法保持了。
我看了三年级的学生在毕业旅行所拍的照片。
明年这个时候,我还能参加吗?
我自己对残障人士这个名词的理解程度是:
一、别再做额外的梦想。要清楚明瞭自己是残障人士,并认知自己残存的能力,做出力所能及的努力;
二、忘记从前健康的自己。根据弗洛伊德《梦的解析》的说法,梦见能够走路的自己,是因为欲望太过强烈的缘故(这我也知道)。
明天要举行舞会。因为还不肯对自己是残障人士这件事死心,所以我决心好好完成它。但尽管怀着这份心情也没用,因为再怎么努力练习的结果,还是毫无进展。
回去的时候筋疲力尽,轮椅低速的电动声响听起来也相当痛苦。
「对不起,是我太重了吗?你要加油喔……」这时,我彷佛感受到承受三十五公斤的重大责任了。
今天的我,有表现出精神奕奕的模样吗?管他的,既然别无他法,就勉强试试吧。
做体操、吃饭、洗衣服、打扫、去点名……
舍监阿姨说:「你忙了一个早上呢。」
本来想冷淡地回答道:「我一生都很忙碌。」但最后却只是脸上抽动一下而已。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人能够一边走动一边思考事物。
就像老板在桌子前走来走去,思考「如何能赚钱」;情侣不也是一边走,一边计画彼此的未来吗?
铃木先生的眼睛
让我想起大象的眼睛
无所不知的神象
是印度的守护神
温柔的双眼,我很喜欢
我一个人在教室里发呆……
想起国小时我还能在走廊乱跑,把桌子弄得嘎吱嘎吱响,还因此被老师骂;想起那些从教室窗户跳到走廊,冷不防恶作剧打你屁股的男生们……
那些恶作剧我做不来,只能在一旁边笑边看。要是趁当时身体还能活动时玩一次就好了……
至少从窗户跳出去这件事,应该可以……现在没有人在,很安静,除了窗户外只有自己……
咯当——
「你在干什么?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我又来到保健室接受照顾了。
A老师说我是「具有自残倾向的女孩」。
虽然很痛,但是爬到窗台从那里跳下去,对我而言也很有满足感,不过我不会再尝试第二次了。
天气变暖以后,我期待身体能稍微灵活一点,但别说变好了,只要不再变坏就谢天谢地了。
这个暑假本来希望如果有新药出现,可以带点希望再度住院治疗。
但得到的却是残酷的结果……据说还没有购入新药品,因此暑假也不能住院了……
难道连医学也弃了我吗?……这种感觉就像从悬崖坠落。后脑勺如同被锤子打中了一样,充满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