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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对我家人来说,还是希望孙儿可以待在近一点的地方。我只是没有在东京找到什么足以忽视他们这种情感的目标。假如有,我想家人应该也会支持我。……再加上我也想当老师,这个选择我觉得很好。」
假如考上志愿大学,明天自己也会去东京。
有一天自己是不是也会烦恼,要回到这里还是留在东京?
「住在东京的人真好,不需要烦恼要不要回老家的问题。去考试时也可以直接从家里去,可以正常通勤通学。」
「如果是名古屋这里也可以从家里通勤通学啊。」
「但是我想去东京。」
「东京啊。」优花喃喃念道。
「二十一世纪的日本,等到你为人父母,到时东京可能会变成国外吧。就像我们烦恼要不要去东京,你的小孩可能会烦恼要上日本的大学还是美国的大学,或者要在日本工作或者国外工作。」
「那么久以后的事情无所谓啦。说不定明天地球就灭亡了。」
「诺查丹玛斯的大预言对吧?」
听到优花脱口而出,大辅好奇地盯着优花。
「老师该不会也在注意这件事?」
「有点吧。我以前也看过那本书。小时候很流行啊。」
「七月平安结束了呢。」
「但是八月的太阴历跟七月重叠不是吗?如果是依照太阴历来预言,可能这个月会发生什么事也说不定。」
他很惊讶优花竟然跟自己有一样的想法,不觉提高了音量。
「啊?真的吗?老师也这么想?」
「其实我上个月开始偶尔会这样想,假如世界末日到了我会做什么。」
「那你会做什么?如果现在这个瞬间世界要灭亡的话?」
「回医院。」
突然被拉回现实,心情顿时一沉。想起了母亲跟舅妈在外公沉睡的病房里争吵的样子。
「对不起。」优花慌张地说。
「我竟然认真回答了。那你呢?」
「啊?我应该也会先回家吧。」
车子在尴尬的气氛下开进了市区。
收音机传出一九九八年的百万单曲,是SMAP的〈夜空的彼端〉。
看看外面,雨已经完全停了,月光皎皎。
无风的晚上,精炼厂烟囱的烟笔直往上飘。
车停在红灯前,优花喝了一口饮料。
「空气变干净了呢。下过雨的这种日子光线可以看得很清楚。……你刚刚的问题,如果『感觉』世界快要毁灭,那我有个更愉快的答案。我会去看夜景。」
车接近家附近。大辅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问优花:
「从哪里看?」
「垂坂山那边,或者港边。看着夜景就会忘掉微不足道的小事,觉得还可以加点油。但是最近不管看几次都提不起劲。」
「因为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啊。」
「对啊……。你家在这边弯过去对吧?」
车子弯过马路,后座的光思郎轻叫了一声。
大辅从前座转头看着光思郎。光思郎也从外出笼盯着他看。
「怎么了光思郎?表情这么严肃。」
优花一边开车一边温柔回应。
「光思郎,等一下就放你出来喽。」
光思郎又叫了一声。大辅把手伸到外出笼前,它热切地闻着手指的味道,然后盯着大辅眼睛。
就好像在催促他做什么事一样。
心里乍然浮现一个想法。他想假借光思郎的名义,再跟优花多待一会儿。
他凝视着光思郎。不是自己的错觉,光思郎也还想再多待一下子。
「老师……我觉得光思郎想出去。」
「憋着很不舒服吧,再等一下喔。」
虽然知道这样很厚脸皮,但大辅试图再努力一把。
「那个……老师。我觉得光思郎应该在说,他想跟我们一起去看夜景。」
优花把车停在家门前,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想看夜景?」
「想。」
优花打了方向灯。喀哒喀哒,车内回响着表示停车中的声音。
优花回头看着光思郎,摸摸它的外出笼。
「光思郎确实很喜欢晚上出门呢。上次一起去看夜景,它也看得很开心。」
「对不起,说了奇怪的话。」
优花关掉方向灯。
「好啊,走吧。在世界末日之前,去看看我们生活的城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