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比有些老师待的时间更长。」
「所以是前辈啊。」奶奶悄声说道。「对呀。」奈津子说。
「是光思郎学长。」
眼下奶奶的脸似乎露出一点笑容。奈津子对着那张脸轻声说:
「奶奶,你来参加我毕业典礼吧,可以见到光思郎喔。」
「白色毛茸茸的小狗。」
奶奶露出一点微笑。终于听见她平静的呼吸声。
来到这里之后,奶奶第一次外出买新衣,跟母亲一起参加了奈津子的毕业典礼。
考上第一志愿的大学,前往东京的那天早上,奈津子把毕业典礼时拍的照片交给奶奶。祖孙两人中间夹着光思郎拍下的照片。
奶奶眯着眼看着那张照片。
「啊,可爱、真可爱。就好像奇罗跟小奈站在一起一样。」
奶奶摸着照片里的光思郎,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进口袋,然后掏出了一个白信封。
「小奈,这个你拿去,买点东西在新干线上吃。」
「不用啦,东京一下子就到了,根本没时间吃东西。」
她将信封还给奶奶,但奶奶推了回来,力气出乎意料的大。
「别这么说,没时间吃东西,那就拿这个钱去买唱片吧。」
「现在已经不卖唱片,是CD的时代了。」
「西低?那这些钱够买西低吗?还是不太够?」
「够啦……。但是真的不用了,奶奶。你用这些钱去买电视吧。这样你就可以悠闲地在二楼看电视了。」
这是五天前的事。
早知道就该收下的。
躺在起居室里布置的祭坛前守夜,奈津子出神地想着。
前天早上,家人发现躺在棉被里的奶奶已经全身冰冷。她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从东京的公寓回家,看见躺在起居室的奶奶。
摸摸她表情安详的脸,感到一阵冰冷。这感触让奈津子想起那个冬天晚上触摸到奶奶背后的热度和汗水。
当时奶奶用尽全身力气在哭泣。因为对那些心爱的、幼小的生命无能为力,她深深谴责自己。
如果是这样,当时应该收下那笔钱的。
应该去买些喜欢吃的东西或者CD,然后对奶奶道谢。
身穿礼服的父亲进了起居室,盘腿坐在奈津子身边。
「抱歉啊奈津子。才刚去东京就马上回来,一定很累了,还得让你守夜。」
父亲的话让她回过神来,奈津子尽量维持冷静的表情,点亮蜡烛。
「我习惯熬夜了。妈跟久美比较辛苦吧,她们还得早起。」
母亲跟久美子整理完丧礼后的宴席,正在小睡,预计凌晨四点起来换班守夜。
父亲从礼服内口袋取出一张照片。
「这个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这张照片放进奶奶的棺材里?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放。」
是毕业典礼时拍的那张照片,两人中间夹着光思郎,仔细看看奶奶跟自己长得有点像,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这样看起来姊妹两人的丰唇很明显都是遗传自奶奶。
父亲一直盯着照片看。
「你奶奶说:『这是小奈给我的』,一直很珍惜这张照片……。她过世的时候也把照片放在枕边。你如果同意,我想让她带着照片走。」
「可以啊,反正还有底片,之后还能再冲洗。」
「这样吗。」父亲将照片收回口袋,拿出香菸,用火柴点了火。
「爸,你不是戒菸了吗?」
「这种时候就让我抽一根吧。」
父亲慢慢地吸了一口烟,深深吐气。
「奶奶死的那个晚上,久美子用打工的薪水买了草莓给奶奶……。她很开心地吃了,还提议周末大家一起去买推车。奈津子毕业典礼之后,奶奶开始渐渐愿意外出。你妈说怕她跌倒,要送她一辆购物推车……。」
父亲仰望着吐出的烟雾,轻声说道,那个晚上真好。
「但我还是很懊悔。来到这个家,你奶奶她过得幸福吗?」
「当然啦……。」
如果不这么想,眼泪可能随时都会掉下来。
父亲颓下肩,弯着背。
「她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熟人。……奶奶那个家,是战后从台湾被遣返后死命工作才终于到手的房子。当时她说,就算简陋搭个屋顶墙壁也无所谓,不想离开那个地方,但我还是硬把她带回这里来……。」
父亲紧咬着香菸的滤嘴。吐出烟雾时喃喃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就像在自言自语一样。
「真的很不甘心。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说不定她现在还活着。」
父亲好像在哭。奈津子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