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两人的幸福②



  「日菜,我也很爱你。」

  我这双手无法实现我们的梦想,但我觉得,即使无法实现梦想,我这双手仍然有意义。

  我的这双手,就是为了像这样握住你的手而存在。

  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和你相遇,是为了把你送向明天。

  在这一刻,我可以这么想,对不对?日菜……

  日菜累了,在沙发上睡着。

  「小心会感冒。」我摇着她,但她没有醒来。她只要睡着,就会一觉到天亮。这是她的特征。

  真是拿你没办法。我拿了毛巾被盖在她身上,以免她着凉。她的口水流下,我用小毛巾为她擦擦嘴角,然后抚摸着她的头。日菜的头发很清爽,摸起来很舒服,我总是忍不住摸很久。我还想继续摸下去,还想继续触摸她的身体。但是时间到了,时钟已经指向五点多了。

  我回到书房,呼唤明智。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明天早上之前,可以让我继续留在这个世界,继续留在她的记忆中吗?」

  明智直视着我。

  他似乎瞭解我接下来想做的事。

  「好,我明白了。」

  「谢谢,等明天太阳升起时,让我在那个山岗上的公园下一场雨。」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吗?」

  「谢谢,这是我能够为日菜做的最后一件事。」

  明智深深点头。

  「你之前曾经说,人类是整天在后悔的动物。我认为这句话很有道理,我现在就很后悔,很后悔之前没有好好活着,后悔没有把玩乐的时间用在实现梦想上,后悔没有更努力,后悔没有更加好好珍惜日菜,早知道应该多带她出去玩,带她去旅行,买她想要的东西送她,对她说一些甜言蜜语,早知道应该更早和她结婚。我有着满满的后悔,但是——」

  我用指尖把泪水推回眼睛深处。

  「但是,正因为后悔,才会觉得人生这么可爱……」

  我打量着书房内的书桌,上面杂乱地堆放着资料和建筑书籍,笔电打开着,还有只剩下很短的铅笔。我曾经活过的证明都在这里,我们梦想之家的设计图都在这里。

  到了明天,我们的梦想就会消失,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比起实现我的梦想,我选择了日菜的幸福。我对自己不会在这件事上后悔很有自信,人生在世不是为了实现梦想,而是为了让别人,让自己心爱的人得到幸福。

  不知道我有没有为日菜带来一点幸福……

  我拿起那把红色雨伞。这是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站在书房和客厅之间的门槛上,靠在柱子上,看着在沙发上睡着的日菜。她发出均匀的鼻息,不知道有没有梦见我。如果她梦见我,那就太令人高兴了。我之前都不知道,能够活在心爱的人的心中、记忆中,是这么幸福、这么快乐的事,是幸福得让人喜极而泣的事。

  日菜教会我幸福的意义。

  对我而言,幸福就是和日菜共同生活的平淡时光。

  日菜,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宝物……

  ☂

  我听到闹钟的声音。窗外的天色泛着鱼肚白。天快亮了,新的一天即将开始。我的意识渐渐清醒,从沙发上坐起来。

  「为什么……」

  茶几上的数位闹钟发出尖锐的声音,内心深处涌起了困惑。

  这个闹钟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还活着?

  「看看?」

  我叫着看看的名字,但他不在。到处都不见他的身影。我从沙发上跳起来,在家里四处寻找。

  我找遍书房、浴室、卧室,但他都不在。

  回到客厅时,看到他留在餐桌上的纸条。

  『天亮的时候,来山岗上的公园。诚』

  就在这个刹那,我瞭解了一切。我明白了自己还活着的理由,和看看不在的理由。

  我穿上球鞋,用力打开玻璃门,跳上脚踏车,用尽全力踩着踏板。穿越平交道,来到国道。天空是一片群青色,太阳正准备从大海的远方升起。我沿着长长的国道骑向江之岛的方向。我拼命踩着脚踏车,腿上的肌肉都快抽筋了。视野变得模糊,泪水不停地流,但我仍然没有停下,站了起来,继续踩着脚踏车。

  看看做出了和明智相同的决定,他放弃奇迹,让我可以继续活下去。最好的证明,就是我手腕上的生命表不见了。奇迹已经结束。所以,看看已经……一旦放弃奇迹,他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会从所有人的内心消失,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这意味着我会忘记他。

  不要!我不要!绝对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想忘记你!我不要忘记你!我绝对不会忘记你!!」

  我边哭边骑着脚踏车。赶快。我要赶快去那个山岗。看看或许还在那里,我还没有忘记他,应该还来得及。我必须赶快!

  在通往公园的上坡道中途,脚踏车辗到石头,我整个人跌倒了。我跌倒在柏油路面上时,膝盖磨破了。我想要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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