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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乃果然也这么想吗?
事情发生在我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发现这几天一直有人跟踪我,大概是故意让我发现的,警方一定是想借由这么做,来对我施压。我在夜晚的路上停步,回过头去。虽然对上眼了,男人却不在乎,踩着徐缓的步调,彷佛要吊人胃口般踱了过来。混浊阴郁的眼神在夜黑中宛如猎犬的眼睛般闪耀,紧抓住我不放,是那个警部。第一次见面之后,已经数个月不见了,今天他好像只有一个人。
「每天缠着我,到底是怎样?」
我不耐烦地出声,警部沉静地说:
「我想让你看一样东西。」这名刑警的声音总有些湿黏,让我生理上无法接受。「这里不太方便,找家咖啡厅坐坐如何?」
我也考虑过拒绝,但若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好答应,而且我也很好奇他想让我看什么。我们进入附近的咖啡厅,面对面坐下来。警部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说:「我想请你看一段影片。影片可能会有些震撼,请作好心理准备。」我觉得讶异,但还是同意了。他取出手机,播放了某段影片,并莫名其妙地声明「没有开声音」,把手机的小萤幕搁到我前方的桌面。
我的视线落向萤幕。
立刻就后悔了。
恶心。
是男人和紫乃的性行为场面。应该是男方拍的吧,没有拍到男人的脸,镜头俯视着紫乃。紫乃跪着仰望男人,她扭动着冶艳纤细的裸身,灼热的视线对着镜头。最让人恶心的是,紫乃满面笑容。
我不认识的紫乃。
我从未看过的笑容。
湿润的黑眼灼热地仰望着男人,沾满唾液而湿亮的嘴唇张开,喃喃着什么。虽然没有声音,但我似乎可以猜出她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
我爱你。
面带笑容地。
满脸凄切地。
羞赧地吃吃笑着。
然后,那千真万确,就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公主——
我一手复脸,把映出残酷影像的机器推还回去。
「真嶋小姐说那只是营业话术,」警部说,「但听到影片里这些话,足以怀疑他们是男女朋友呢。」
泽渡小姐,你还好吗?泽渡小姐?
我在天旋地转中聆听着刑警的话。
「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请联络我。就我认为——」临别之际他这么说,「你可能被真嶋小姐骗了。」
我从来没听过如此令我毛骨悚然的阴险嗓音。
我一个人走在回去公寓的路上,思考完全跟不上。我好想立刻倒下,推说那只是一场梦,忘了一切,然而令人作呕的那段影像却牢牢地攀附在脑海里。
我不可能认错自己化的妆,谄媚男人的紫乃,顶着我为她化的妆容。但我成为职业化妆师开始为紫乃化妆,是我们杀了那个人以后。对了,发型也跟现在不同,那么——
那是好几年前的影片。
是紫乃读高中时的影片。
放学后,她顶着我为她化的妆,去找那个男人。
原来她们从那么早以前就——
然而紫乃却只字未提。
我回到家,关进厕所,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我不停地呕吐,吐到只剩下泪水,才终于能把头从马桶里抬起来,我甚至提不起力气抹去唾液,背靠在厕所墙上,仰望着天花板。妆大概全糊了,现在的我,脸一定惨不忍睹。
妆。
我为她化的妆。
是因为变漂亮了,紫乃才会跟年长的男人交往吗?
或者这与化妆完全无关?
我为紫乃化妆,才不是为了让她去取悦那种男人。
我从没看过的紫乃的笑容。
我们都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发生关系那么多次,我却终究无法看到她那种表情。
那段恶心的影片,比什么都更强烈地揭示了我所不知道的紫乃的爱。
绝对不会对女人的我展现的、对死去的男人的爱。
一直以来,我都在搞什么?
为了什么而活?
我踉跄着勉强站起来,洗了脸。我深陷在不可自拔的虚无感中,都无所谓了,就算被抓也无所谓。啊,这就是警方的目的吗?那名刑警就是为了对我施压、让我崩溃,才会亮出那段影片……
让我背叛紫乃……
我?背叛?
背叛紫乃?
如果得不到你的话,索性——
传来插入钥匙开门的声音,正在洗手台注视着面无人色的自己的我惊吓回头,是紫乃回来了。
探头看玄关,紫乃正在脱高跟鞋。又有男人进贡了吧,她提着一只我也很熟悉的高级精品纸袋。紫乃注意到我,表情僵住了,一定是以为我会责骂她吧。她把纸袋藏到身后,露出警觉的眼神,却又立刻讶异地眨眼。
是因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