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斯理地告诉我:
「我们问真嶋小姐她是否在和加木屋交往时,你只是默默看着她,你没有惊讶,也没有露出『那是谁?』的表情。而你刚才听到她母亲的事,惊讶地转头看真嶋小姐。遇到自己不知道的事时,你会像那样看真嶋小姐来确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真嶋小姐和加木屋的关系?」
「呃……不,我不知道。可是她本来就那样,就算她有交往的男友,我也不觉得奇怪,所以想说八成是前男友之类的……」
行得通吗?我满脑子都在编造借口,或许眼神游移了。感觉刑警大眼镜底下的那双眼睛,正钜细靡遗地观察着我的表情。他静静地说:
「前男友?我一开始只说加木屋,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的?」
我觉得呼吸都要停了。
但我立刻发现我的反应很正常。
「因为……你问他们是不是交往过……」
「啊,确实……你说得没错。一般听到交往,都会联想到男女朋友嘛。」
从刑警别有深意的话听来,这应该是陷阱,是顺便刺探我和紫乃关系的狡猾质问。从刚才开始,我说了什么一定不重要吧。这名刑警是在观察我的表情,对于那些正常情况根本不必慌乱的挑语病问题,我不慎表现出惊慌了。
这让我不由得自觉到这两名刑警的可怕,其实更应该提防的,也许是这名娃娃脸巡查部长,而不是表情阴郁的警部。他们没有更进一步追问,形式性地道谢,把浑身冷汗的我留在玄关,就此扬长而去。
我伸手扶墙,撑住几乎要踉跄的身体。紧张的丝线绷断,疲劳一口气涌上心头。回到客厅,紫乃坐在沙发上,一脸奇异地仰望我。
「优香,你脸色好糟。」
「我没事。」
「是因为我说了多余的话吗?」
「不是啦。」我否定她的话。「你没有错,扯后腿的八成是我。」
「怎么了?」
我从厨房柜子取出杯子倒水,一口气灌下肚,感觉因排汗而失去的水分开始循环全身,终于能喘过一口气。我简洁地向紫乃传达自己的失误。
「他们一定发现是你了。」
「没问题的。」
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根据,紫乃面不改色地说。
「加木屋为了避免被老婆抓包,一直很小心,所以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我刚才也说过了,就算查到加木屋和我有关系,客人自作多情也是常有的事,刑警应该没办法再深入调查到什么,我想他们一定没有确信。」
「堕胎的事呢?」
「这也不必担心,医生比你想的更守口如瓶。」
「要是这样就好了……」
比起我来,今天的紫乃似乎更精明。或许她为了尸体曝光、刑警上门这天,早已在脑中做过各种演练了。确实就像紫乃说的,警方似乎没有关键证据,所以才会采取试图突破我的心防的手法吧。虽然不甘心,但他们的攻击成功了。
「紫乃。」
「什么?」
我站在厨房旁边,注视着不晓得在想什么的公主。
「听说你妈过世了,这是真的吗?」
紫乃的眼睛微微出现惊讶的神色。
「刑警跟你说了什么?」
「原来是真的。」
紫乃低下头。
「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说?」
「这件事跟你无关吧?」
「这……」
是这样的吗?紫乃的母亲,我也不是没见过。说到四年前,是我和紫乃的往来暂时中断的时期。或许这是不好主动提起的话题,依紫乃的个性,也不会刻意跟我说吧。但我们一直住在一起,却什么也不提,这不会太不自然了吗?刑警说是离奇死亡,但如果是从楼梯摔死的,应该不叫离奇死亡吧?难道是因为有可能是遭人推落,而非单纯的失足跌落……?
太荒唐了,紫乃应该没有弑母的动机。就算有动机,紫乃也不可能做出那种事。
不知不觉间,紫乃漆黑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刑警或许跟你说了什么,」
她以完全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的表情,静静地把头侧向一边。
「但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这样……」
「优香,你相信我吗?」
「当然。」
我笑道。
紫乃的嘴唇微微泛起笑意。
可是,真的吗?
我说的「当然」,或许掺杂了谎言。
就如同你总是不肯告诉我,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因为你总是不肯告诉我事实。
♥
日常丕变,接下来的日子饱受不安折磨。
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