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然而赢家却为了让自己好过,想要剥夺我的挫败吗?」
「你说得没错。」
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原本我已经有了被激动的紫织泼水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意外地柔软着陆了……
「不,还是很奇怪。」
心中浮现的话直接溜出口中。
「哪里奇怪?」
紫织一脸讶异地看我。隐瞒也说不过去,干脆全说出来吧。
「你也是这样……不过同样被我残酷对待的加贺县学长、和泉还有三木谷,全都是一样的反应。为什么你们能说得这么清高?被我这样挖开旧伤,一般来说,都会怀恨在心吧?」
学生时期做的傻事,如今对方以成熟的态度包容了。我明白对这样的他们,我不该说这种话,但我觉得若是放过这样的违和感,就无法挖掘出真相。最重要的是,这句话应该把我和紫织都逼到了无可回避的地步。
紫织犹豫了老半天,从皮包掏出香菸点火。她应该是觉得,就算我讨厌烟味,但既然我都说了那么刺人的话,她至少还有抽根菸的权力。
吁出烟雾后,紫织说起我想要的答案。
「是啦……若说心无芥蒂,那是骗人的,不只是我,其他人应该也累积了不少郁闷。可是当时蔓延了整个文艺联盟的那种氛围,你该不会已经忘了吧?」
「那种氛围?」
「写出烂作品的人没有价值,那种氛围。」
没错。嘲笑一色虹是蹩脚作家、在文艺对战中落败,是写得差的人自己不对。若是把这些感觉诉诸话语,就是紫织说的那样。
「如今回想,一半算是圈外人的我,也开始把那种价值观内化了。连我都这样了,文艺联盟里的当事人一定更严重。『是写得差的人自己不对』……所以我才吞下去了吧。没有任何人责备你,但或许只是嘴上不说而已,就是这个理由。」
「……教人省思呢。能够吞下去的只有少数人——想要精益求精的人吧。」
比方说,现今在职场上如果因为「工作表现不佳」就不把人当人看,就会构成权势骚扰。
「大家都想成为职业作家,所以很多人自尊心特别强吧。还有,后来你不再以成为作家为目标,这或许也是重要的原因。啊,对了……」
紫织捻熄香菸,笔直地看着我问:
「不过,我想我有权利问这个问题。你当时甚至不惜击垮我,也紧抱住创作不放,现在为什么又能够抛弃它?」
无法填补的记忆。紫织很介意,我也有回答的义务,然而它的答案依旧空白。
「……就是这件事我想不起来,好像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开始觉得我就是想要知道它的答案,才会约大家出来见面。」
紫织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挤出话来。
「现在想想,你在文艺联盟里面,也是首屈一指的写作高手。你已经非常厉害了,随随便便都可以出道……我怎么想,都不明白你放弃写作的理由。」
我虽然是业余,却被众人认为文笔出众,然而却放弃了写作。相对地,茧学姊虽然是职业作家,尽管不断地被批评拙劣,却仍写作不辍……
这样的对比,让我灵光一闪。
「高部,我可以问个奇怪的问题吗?」
「你哪个问题不奇怪?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一色虹这个作家还满被瞧不起的,对吧?」
「是啊,大家都说写得那么烂,会喜欢她的作品的读者,程度也很差。」
「可是现在一色虹的评价没那么差了吧?」
「我不晓得这么说适不适合……文笔变好了呢,而且是压倒性地好,所以一色虹现在已经跻身一流作家了,要是再像以前那样瞧不起她,反而会被嘲笑没有欣赏眼光。」
瞒着我们当作家的茧学姊在大学毕业后,仍然一个人努力不懈……然后好像真的变厉害了呢。
「这样啊。我已经不写作了,所以都没在关心,后来跟茧学姊也失联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不,你不可能不知道吗?」
紫织似乎从我的话听出来了。
「……可是,一色虹已经变成怪物了。」
紫织说起我不知道的空白。
「现在一色虹已经是文坛屹立不摇的人气作家了,但我们进大学那时候,还只是个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小作家。」
这件事我第一次听说。当时的我,看到书店有许多一色虹的新作品,以为她是个当红小说家。实际上一色虹在周六会的学长姊之间评价很差,在他们心中,一色虹的定位或许也是随时都会消失的品味恶劣作家。
「然后,一色虹的第一代责编似乎是个问题多端的人,指导好像相当严厉。是啊,是那种要是现在放上网路,会让出版社千夫所指的指导方式。不过那究竟算是权势欺压还是爱的鞭子,中间的界线,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吧。」
虽然不清楚指导的详情,但至少可以确定,应该不是一色虹的粉丝会视为美谈的内容。
「一色虹是大学毕业后才脱胎换骨的,也是因为成了专职作家,立定觉悟了吧,她开始把魔鬼指导转化成自己的血肉。先不论做法如何,但看来责编的指导方针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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