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从现在起我会针对看得见大限的人回讯。由于不希望让大家有所误解,因此声明在先:我之所以告知死期并不是为了好玩,而是希望您可以有意义的运用剩下的时间,绝对没有轻视人命的意思。』
我又追加了一则推文。通知来个不停,我只好先将推特关闭再重新开启讯息画面。即便无法明确判断是当事人自己的相片还是朋友的相片,但这些讯息正接连不断的传送过来。
我在很短的时间里收到了几百则附加相片档案的讯息,不过还是一则一则的开启了。大限可见的人只有两位,我认真的对这两位看得见死期的人发送回应讯息。虽然国中时候的我会装出一副好人模样,而且一旦嫌烦了还会多写一些全面否定的句子;可是如今的我已经对他们的心情感同身受,也不可能会那么做了。
正当讯息通知声终于安静下来,我也觉得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的时候,我的目光停在一则附加相片档案的讯息上面。
这是来自帐号名为『Ayaka』的讯息,相片上拍了两个高中女生。一个是没有把制服穿好的所谓辣妹,另外一个则是身穿浅粉红色睡衣的美少女。我对后者的女生有印象。
我想起在外婆的医院里,时常见到的那位总是在交谊厅画画的少女,虽然只看过她的侧脸,所以不知道能不能确定,但应该就是她。头上的数字已然说明了一切。
『这是我最喜欢的好友。她罹患不治之症,每天跟病魔搏斗。她应该还可以活很久吧?就算说谎也好,希望您可以这么说……帮帮她……』
我犹豫着该如何回应。传讯息的人恐怕就是那个辣妹吧?她在自己的脸颊旁边比了一个掌心向内的V字手势,似乎在炫耀自己的鲜艳美甲;而少女则是在那个手势旁边露出了略带困扰神情的笑容。尽管乍看之下这两个对比性很强的人并不怎么调和,不过按照讯息文字所述,她们是好友。
虽然可能很残忍,但我是该清楚告知呢,还是该委婉表达呢。可是这么做又能怎么样。我觉得如实传达才是为这两个人好,于是输入回应讯息。
『即便我不清楚这张相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可您的友人将会在这一天起算的二十三日后亡故。请您尽力在她的身边陪伴,直到最后一刻。』
就在我将要按下传送按钮时,Ayaka追加了一则讯息过来:
『对不起,果然我不想知道,请你忘了吧。』
我的帐号似乎在这之后就被她秒封锁,讯息传送不过去了。
「是怎样啦,这个女人。」
我不禁出声说。明明我基于善意要告诉她事实,她却选择了逃避。难道她没有勇气去面对好友的死吗?我对此感到愤愤不平。
我轻声咋一下舌,把手机萤幕关掉,整个人往床上趴了下去。
又过了一个礼拜,雨依旧从一早就下个不停。我的心情因此更加沉闷,即使闹钟声响也没能起床,就这么在床上躺着倾听敲打在窗户上的雨声。和也现在应该相当欢喜才对?毕竟雨天时他就可以跟喜欢的人见面。在和也死去以前,雨就一直继续下吧。
以不规则的节奏击打的雨声,听起来比我想像的还要舒服。我闭着双眼心想,这比轻音乐社的演奏好听得多。
就在我用雨声代替摇篮曲的时候,第二段的闹钟声响让我皱起眉头。尽管我立刻将它关掉,但这回则是贪睡模式启动,让我无可奈何,只好从床上起身。
忽然,我又想到,已经没有去学校的必要了不是吗?我都只是在上课时间阅读闲书而已。去上学不但浪费时间,用掉的交通费也很可惜。就在我打算再躺下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来自和也跟黑濑的讯息,叫我要去学校。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打理服装仪容,连早餐也是随便吃一点,随手拿了两本堆在书架上的小说放进书包,离开家门。
我搭上了辆一路让积聚的泥水向上飞溅后准时抵达的公车,前往铁路车站。我将视线移向窗外寻找书包少年的身影,但没有看到。
「喔,你今天来啦。星期五果然是翘课喔?」
当我下了公车走进车站大楼时,和也已经比我先来了。
「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而已。」
我随口搪塞一句并通过验票闸门走到月台,看到远处一名少女坐在长椅上的身影,停下了脚步。
「喔,发现小唯了!我去找她聊一下。」
和也快活的说着,并往雨妹所坐的长椅走过去。她的样子跟平常不一样。由于稍长的头发随风飘逸、遮掩她的脸,因此看起来并不是很清楚,但她的眼瞳缺乏生气。或许是我多心了,可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眼圈还很黑。而且重点是,有一个地方让这名少女跟平常的她有决定性的不同。
—她的头上,浮现了数字『29』。
「今天的小唯,没什么精神啊。」
当我们在离学校最近的铁路车站下车,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时,和也以忧郁的声调发出感叹。他似乎也察觉到雨妹的变化了。
「是不是跟朋友或父母亲吵架了啊?」
「这个嘛……好像是出了一些事。」
他应该已经当面听她说过了,不过我没有继续问下去。
通常来说,死亡的倒数计时会从『99』开始。好比我就是如此,走在我身旁的和也是一个例子。不过也有例外,过去曾有好几个人在某一天以前死期不可见,却在突然间冒出一个不上不下的数字。像明梨就是那样,我的爸爸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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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夜晚,还是国小五年级学生的我刚在自己不擅长的数学考试拿到高分,正高兴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