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高兴。我就是用这样的想法去写作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和也写小说的理由。毕竟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认真做事,因此我原本以为他会说出类似做自己喜欢的事赚钱、或者是想受女性读者欢迎之类的话。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高尚的理由。看着和也不经意展现出来、和平常完全不同的另一面,我赞叹不已。
「真是了不起的目标,我原本以为你一定是为了钱。」
把话讲得这么直白的黑濑也令我吃惊。和也说了一句「才不是咧」,并大笑出声。想到他还没完全实现自己的梦想就要离开人世,心中苦闷的我,只好挤出不自然的笑容。
「好啦!我到咖啡厅推敲去了!那边不会有人来打扰,比较能专心。」
「你说的打扰,不会是指我跟黑濑吧?」
「不是啦不是啦!我说的是像轻音乐社那些演奏声,还有超自然研究社有时候会传出来的怪声啦。」
和也边说边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他盖下笔记型电脑并将它塞进书包里,起身站立。
「那就拜啦,走先。」
和也离开以后的社团教室总是相当安静,除了听得见轻音乐社不怎么协调的演奏声之外,甚至还听得到超自然研究社的谜样咒语,让我跟黑濑面面相觑,苦笑起来。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让和也就这么死去,真的好吗?」
「……别那样讲。听起来好像和也会死,都是我害的一样。」
「我才没这么想。」
我深深叹了口气。不论怀抱的梦想有多高尚,人一到死期就是会死。这谈不上是用来违抗命运的好理由。
「讲过很多遍了,我不想插手人的生死。不管是和也还是谁,我都没打算去救。」
我一口气说完后,黑濑便露出忧伤的表情。明明我反覆强调过了好几次,即使如此,黑濑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翻盘,让我恼火。
「总而言之,我有我的想法,你有你的想法,就不要互相干涉吧。」
「你是不是很在意以前没能救下那个儿时玩伴?她叫明梨对不对?」
在明梨的名字冒出来的那一瞬间,我盯住了黑濑不放。我没能拯救明梨是事实,实质上也等同于我杀了她。不过就算这样,他人也没理由对我说三道四。
「所以是怎样?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吧?我救不了明梨跟我不去救和也并没有关系,因为那就是我得到的答案。」
「那为什么你会想去救明梨,却没想要救和也呢?说什么不可以去违抗命运,这种事又是谁决定的?说什么想要救却救不了,不就只是在害怕而已吗?你只是在害怕自己受到伤害而已吧?」
黑濑以夹杂怒气的声调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出来。被她的气势压制住的我,只能闭口不言。
「我就算只剩自己一个人也要救和也。当然,我也会救你。」
黑濑说完这句话就粗鲁的抓起书包,转身离开社团教室。
我将背部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心情像是被黑濑踩到痛脚后,又遭到她的追击捱了两、三拳一样。她的话语太过正确,而且又很直接,不断刺激着我伤痕累累的心灵。
其实就算不用她说我也知道,自己就是在逃避。我背对无情的现实,装出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假装视而不见。我就是用这些做法来保护自身,让脆弱到可以轻易碎裂的自我得以维持。我就是这么懦弱的家伙。救死扶伤那种了不起的事情,我压根就办不到。打从没能救到明梨的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这么想。
远方原本还可以听得到的轻音乐社演奏声突然停了。如今与其寂静,我在心境上更希望有点声音入耳,就算是简单的几个音符也好。
回家之后,不论是晚餐时间、入浴中或钻进被窝时,黑濑那番直刺核心的话语都一直在我的脑中不断重复播放,让我难以入眠。
第二天我没去学校。早上的时候,激烈击打屋顶的雨声把我叫醒,连下楼梯都嫌麻烦的我把手机拿在手中,输入『我身体不舒服不去学校』几个字,并将这则讯息传送给妈妈。虽然身体一点事也没有,不过心已经累了。
妈妈立刻拿着体温计到我房间来,但在我强硬表示自己没事以后就露出悲伤的表情,走了出去。
当我从回笼觉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和也跟黑濑都有传讯给我。
『翘课喔?』
短的讯息是和也传的。
『昨天我说得太过分了,对不起。星期一要来学校哦。』
黑濑传送了一则担心我的讯息,她可能是从和也那边听到我缺席的事吧?我两则讯息都放着没回,只重新认真思考剩下来这二十五天,我可以怎么活。
我将眼睛望向挂在墙上的月历,试着计算自己还可以去学校多少趟。另外我也去计算了在剩下的时间中去做我可以做的事情的次数,像是我还可以去打工多少次、还可以去外婆那边探病多少回、还可以读多少本书。我在有限的时间中可以做的事情,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又伸手拿起手机,开启了很久没上的推特。以Sensenmann为接收者的求助讯息,依然几乎每天都会传送过来。
这些讯息的内容有希望我来看寿命的,也有把我当成神来崇拜的。当中甚至还有羞辱我的。
『Sensenmann登场!』
我不知不觉的发布了这样的推文。还不到几分钟喜欢跟转发数量就迅速增加,我这句跟白痴一样的喃喃自语瞬间在网路上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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