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就是了……结果我还是只能相信最原,为了不去自杀而努力演下去。
至于她的另一个工作表现。
也是拍摄会顺利进行的最大主因。
那就是天才导演最原最早稀世杰出的执导手法。
最原从来没有做过「请这样试试看」的指示,她的指示向来只有「请这么做」。因为当她在画分镜的阶段……不,甚至更早以前,脑海中就已经有完整的构想了。
也就是说,在现场进行的拍摄,单纯只是循著设计图盖出建筑物「而已」的工程,完全没必要迟疑或做出决策。
而且最让我感到惊讶的,还是她将所有必需的情报全都汇整在那份脚本分镜之中吧。无论是身为演员的我,或是摄影师画素想问的事情,还有之后可能会问的事情,全都画在那份脚本分镜中了。
就算我们提出问题,最原几乎都只是指著脚本分镜说「这么做就好了」。也就是说,在拍摄期间会涌上疑问,原因往往都是我们的解读能力不足。身为学长,实在非常难堪。
在这种状况下,虽然一开始觉得身为学长这样实在太丢脸,也很无地自容,但这样的心情随著拍摄的进行也跟著褪去。因为最原指向的观点,很明显就位在比我们还要高的地方。
这应该是从她身上学到新事物而感受到的喜悦吧。每当我听她说明在那份脚本分镜中直至细部的表现手法,我就觉得自己像是接触到影像呈现的可能性本身,并被一股未知的喜悦包覆著。画素跟兼森想必也有一样的想法。
也就是说,拍摄整体来说都很顺利。
除了在拍某一幕的时候之外。
那一幕是在井之头公园进行拍摄。
基于阳光照射的角度关系,那一幕想在早上拍好,所以我们挑选了感觉没什么人的平日前去拍摄(大学的课就活用自主放假的制度缺席了)。
那一幕要拍的内容本身并不困难。饰演女主角的最原缓缓走在公园的树荫下,并停下脚步,就只是这样而已。
画素跟平常一样架好摄影机,兼森也将麦克风朝她递了过去。感觉不太需要打光,所以我要做的就只有拿场记板(拍板)而已。
然而,就在摄影机都准备好的时候,异常状态发生了。
最原没有在待机。她盯著半空看,整整十五秒动也不动。最原「在思考」。
这是在拍摄期间第一次发生的状况。最原的脑袋感觉已经将所有解答都塞了进去,像是只要负责将正确解答输出就好的系统,现在却正在思考。
在被发夹分开的浏海之间,最原睁著的大眼像是什么都没在看,却也像是看透了一切。我们就一直盯著,等到她有所动作为止。
突然间,最原开口道:
「我想试试看一件事,可以吗?」
最原似乎想到了什么。
变更。
这也是在至今的拍摄期间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然而令人困惑的是,她完全没有告诉我们关于变更的内容。
「只是稍微改变一下演技,摄影机请跟平常一样拍摄就好。」只对画素这么说了之后,最原站上定点。
接著,我就将拍板拿到摄影机前,看了最原一眼。
那个瞬间,气氛都变了,窜起一股连紧张跟痉挛都无法比拟的感觉。那毋庸置疑就是第一次看那份脚本分镜时的感受,就像不知道会被带去哪里似的强烈冲击。
我打下拍板之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摄影机前方。
乍看之下,只像是没有做出任何变更的演技。
她按照原定计画那样走著。然而,我确实从她的演技当中,感受到那个时候彷佛要把我牵引走的那股力量。
不过,有个地方跟当时不同。
很弱。
牵引的力道很弱。
弱到完全不能和在看分镜那时相比。看脚本分镜时,光是看个两三幕我的意识就被带走了,但这次可以撑著紧张感看她演出,所以我觉得力道比那时还要弱上许多。
然而,当摄影机停下来之后,我才发现我错了。
画素忽然倒下。在拍完那个画面的瞬间,她就像抽光了全身力气一般倒了下来。
一边照顾著画素,我也回想起来。在打下拍板那时,我也同时从摄影机前抽离了,所以受到最原牵引的力道才会变弱。而这又代表了什么?
也就是说,那股力道「投向了摄影机」。最原的演技就是要透过摄影机观看,才会发挥出最大的牵引力。
演完这段的最原跑向画素,稍微看了一下她的状况后说「她没事」。
接著她拿起画素握在手中的摄影机,透过液晶萤幕确认刚刚拍下的那一幕后说「这个不行呢」,当场就删除了。
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临时想到」什么了。
拍摄也持续平稳地进行下去。
3
我们直到昨天为止,拍完了大概八成的进度。
除了画素昏倒那天之外,拍摄毫无窒碍地进行著,甚至还能超前一开始拟定的进度。
然而,连续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地持续拍摄的工程,终于在今天空出了空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