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三年(一五六○年) 七月中旬 近江高岛郡安井川村 清水山城 竹若丸
好热,今年的夏天也好热。田里的水稻顺利地生长。从城堡的瞭望台可以看见翠绿的水稻。堪称绝景,难怪爷爷经常来这里。没意外的话就能如往年一般有好收成吧。根据八门的报告,关东甲信越因气候因素而导致歉收,奥州大概也不行了。不过这并非坏事,因为今年八门又能靠卖米赚大钱了。
我还是想拥有一片海,透过朽木的名义而非八门来发展海上贸易。若狭又近又小,正好适合。不过它与六角和足利有姻亲关系,所以我得忍耐。义辉不时会捎信来要我帮助若狭。他似乎因为我包庇了足利又捐钱给朝廷,所以把我当成不求回报的大善人,认为只要提出请求我就会照做。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为了朽木的安全才花钱的。
「少主。」
「什么事,新太郎。」
「老太爷来了。」
原来如此,爷爷来了啊。是来看风景的吗,看样子景色美到他看不腻呢。爷爷来到瞭望台后,山口新太郎和山内伊右卫门稍微退下待命。这两人作为随从还不错。
(插图014)
「爷爷也是来看风景的吗?」
我笑着询问后,爷爷摇摇头。
「我是来叫你的。来了一位奇妙的客人。」
「客人?」
「鲇江备前守来了。他说想见你。」
鲇江城城主鲇江备前守为定的确是位奇妙的客人。他娶了爷爷的女儿,我父亲的姊姊,但现在几乎没有交流。朽木是独立势力,鲇江则为六角的忠实臣子。他不知从何时起就与朽木断绝了交流,所在位置也与朽木隔了一座琵琶湖。对我而言是从未谋面的姑丈。
「爷爷,是为了那件事吗?」
「应该是吧。怎么办,要见他吗?」
「鲇江应该是六角派来的使者吧?不能不见他。」
「不,并非如此。他说自己只是以亲戚的身分来的,所以你大可托辞拒见。」
「话虽如此,他肯定是六角派来的。不见他的话,之后会很麻烦的,爷爷。」
爷爷叹了口气。这就是弱小势力的悲哀。没有力量真的好悲哀喔。
「我们应该把他当作六角的使者来对待。」
「你说得对。」
「新太郎、伊右卫门,你们先去召集重臣到大厅,我跟爷爷随后就到。」
「是。」
新太郎和伊右卫门离去。
「鲇江应该会要求我们出兵。」
「你会出兵吗?」
「不得不出,不出的话可能会被说私通浅井。」
「原来如此,之后很麻烦是吧。」
「嗯。」
六角的做法真阴险,竟然派遣跟我们虽是亲戚却没什么交情的鲇江过来。总之,六角多半想营造是朽木自行判断出兵,而非六角命令的情况……如果不由分说地拒绝,可能有损将军家的颜面,他知道我们想避免这种事。
六角想让周围知道,他对朽木也有影响力。做得这么露骨,小心落得今川那样的下场喔。义元正如史实记载,被信长取下了首级。三河回到了松平的手里。这里也与史实相同。今川将会跌落谷底吧。
浅井家的猿夜叉丸举行了成年礼,改名为新九郎贤政。他的名字从六角家的义贤得到了一个字。然后平井定武的女儿小夜,成为义贤的养女嫁给了贤政。不过……总之,野良田之战正要开始。我催促着爷爷前往大厅。
大厅的两侧坐满了朽木的家臣,中央有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这家伙就是鲇江备前守为定啊,心情看起来很差。坐到位置上后,我微笑地对他说道。
「您是姑父大人对吧,向您问好,我是朽木竹若丸。」
「没错,我是鲇江备前守为定。」
「照姑母近来可好?」
「非常好。她还要我向你问候一声。」
这样啊,既然如此,怎么连一封信都没捎来?你因为顾忌六角,所以阻止了她吧。我差点没说出口。
「所以,今日所为何事?」
「关于浅井的事。我想你应该听说了,浅井新九郎贤政连同部分家臣举兵反抗六角家。」
「我听说他休了小夜小姐并将她遣返娘家,还将自己父亲下野守大人赶到了竹生岛。真是激进的性格呢。」
反正事不关己,我轻松地回答后,为定红了脸。
「不仅仅是如此。肥田城城主高野濑备前守秀隆也被策反了。」
「听说你们对肥田城发动水攻。尽管结果并不顺利,但肥田城的高野濑想必很害怕吧。如果写封信给他,说不定就会回来了。」
为定疯狂地摇头否定说「怎么可能」。这家伙摇起头来好像斗牛犬喔。绰号就叫阿斗吧。
「浅井家能保有至今的安泰,正因为有六角家的庇护。针对他们种种无礼,左京大夫大人大为震怒,势必教训新九郎这个忘恩负义之徒。」
「原来如此,所以会开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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