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战死甚么的当然是家常便饭啦。就连我自己,也不能保证能活到明天。」
格雷前辈的表情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好像是在顾虑到我们。
那眼神甚至像有着父母在哄做噩梦而哭泣的孩子一般的慈爱。
「不过啦。你们想想。这场战争的终点,究竟在哪里?」
「终点,吗?」
「对,终点。」
他耸耸肩。露出疲劳的笑容继续说。
「我们已经在这里战斗了十年啊。就像拔河一样将战线推了又拉,没完没了。」
「……对各位前辈的奋勇,下官万分钦佩。」
「这种话就免了吧。你们觉得,这场战争要怎么做才能结束?」
也得考虑对方的立场呢。
格雷一等步兵补充后,跟下官和萨鲁沙问道。
「虽然现在有点被压住,但我们还能继续打下去。要是把内陆的年轻男丁全部征兵,还可以再撑个十年。
「……」
「敌人也是一样吧。还剩下不少可以动员的兵力。」
或许确实是如此。尽管下官是因为拥有回复魔法的天资质而近乎无法拒绝征召,但其他孤儿院的朋友几乎都没有当兵,而是在市井间挣钱。
唯一一个与我同时期参军的巴尼,也是志愿当兵,而非征兵的。
反过来说,代表国内还有着能够征兵的人口。
因为运转国家需要一定程度的劳动力,所以现在才没有征兵罢了。
「堑壕战这东西啦,对守方是绝对有利的啊。躲在战壕里的一方,射击进攻的一方。情况变成这样的话,不管怎么挣扎,进攻方的损失都会更大。」
「确实,好像是这样呢。」
「并且,虽然魔炮部队也很努力,但单靠那种炮击,要把将躲藏在战壕的士兵尽数杀光是不可能。敌人也会用【盾(Shield)】或防空魔法,在炮雨之中幸存下来,然后击退前往突击的我们。」
正如格雷前辈所说,正常战斗的话,都会演变成守在战壕的一方以超有利的优势对射。
正因为这样,才会花时间让魔炮部队去轰炸。
「战争还会再打个十年吧。在这种连明天都不敢保证的地方当突击兵,你认为还可以活过十年吗?」
「这只能向神祈祷,或者拼死努力了。」
「做不到啊。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这是板上钉钉的了。」
所谓的心息,就是这么回事啦。
格雷前辈,落寞般这么笑了。
「死亡,就是终点啊。那是神看我们一直以来这么努力了,出手相救,让我们得以解脱啊。」
「……没这样的。假设突破敌人的阵地,攻陷首都的话。」
「不行啦。战争的形态已经变了。不再是不久前那些骑兵活跃的时代,当枪炮在全世界普及后,这样的堑壕战便是战争的主流了。」
「……」
「堑壕战这东西永无完结之日。即使落败后退,只要再挖下新坑,摆好枪,那又是一个坚固的阵地。所以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一口气攻入敌国的首都。」
说到这里你也明白了吧──格雷继续说道。
「死掉的家伙就是到达终点的家伙。是可以先一步逃开这个鬼地狱的幸运儿啊。就是蓝道侦察兵,现在一定也在跟先走一步的战友一起,开开心心地开宴会吧。」
「这,就是,格雷先生的生死观吗?」
「不这么想,可当不了突击兵啊。对我们来说,死亡就是救赎,是神认同而拿到的权利啊。」
「……呜。可是,我还不想死,的说。」
「那是当然了。你和小托莉的经验,还没老到可以看得这么开。不过嘛,迟早有一天会懂的啦。」
一边说着,格雷一等步兵拍了拍萨鲁沙的头。
「早晚一天,你会羡慕那些死去的家伙的。」
这么说着,便结束了话题。
被格雷前辈指责我们都在发呆后,下官和萨鲁沙两个人并肩走向小队长大人的帐篷那里。
「羡慕死亡吗?我理解不了啊。」
「下官也一样,萨鲁沙二等兵。」
在回到自己的阵地之后,今天加巴克小队长似乎要举行宴会(?)。
听格雷前辈说,喝了酒的小队长大人会比平时更不讲理个五成,所以不可以迟到。
「真不想死啊,我。我不要在这种寂寞的地方,成为涌出蛆虫、垃圾般的肉屑。」
「下官也敬谢不敏。」
「不过……在战场上待久了的话,我也会那样子思考吗?变成把死亡视作救赎吗。」
「天晓得了?这个就看你生死观不是吗。」
萨鲁沙,似乎因为格雷前辈的话而沉思。
&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