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搜集记忆的碎片

 经理说话的声音很亲切,但他的眼睛没有笑。

  「我在周一接到总部的通知,是一位女性客户打的电话。她说她女儿想要从她的户头领钱,当时告诉一名男性行员说是要拿钱去堕胎。」

  就是那个家伙。良平马上就知道是谁。就是星期六在最后关头拒绝去「店」里的那个女人──良平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被卷入麻烦。

  「几天后,客户的女儿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而且打电话的人知道她女儿没有钱堕胎。」

  良平什么话都没说。不,正确地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一切都完蛋了。现在回头想一想,就发现这的确是极其危险的手法,之前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竟然认为可以平安无事。难道以为在那家「店」工作的自己「很特别」,所以永远都会顺风顺水吗?他不由得对自己的肤浅感到生气。

  「最后,客户的女儿因为筹不到钱,所以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母亲,那个母亲对那通神秘的电话产生了怀疑。听说她女儿也曾经和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讨论过这件事,所以严格来说,这件事并不是『除了银行以外,没有告诉其他人的事』。」

  良平一脸认真的表情点着头,但内心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既然这样,就不可能查出结果。看来老天还没有放弃自己。他正在这么想时,经理又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确认了行内所有监视器的影像,结果发现你在接待客户时,经常会在便条纸或是便利贴上写东西,你在写什么?」

  他就像挨了一记反击拳,眼冒金星,脸颊发烫,好像快喷火了。要不要告诉你,我在写什么?我在抄客户的个资!良平有点自暴自弃,很想这么大叫。经理一定已经看出来了,只不过现在承认,真的一切都完蛋了。正因为良平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必须坚持到最后。

  「我会把办理手续时容易忘记的事写下来作为备忘录。」

  虽然他故作镇定,但没有自信别人是否也认为如此。

  「──既然这样,就没问题了。」

  经理笑了笑,站了起来。

  「只是提醒你注意。如果是我误会,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因为向你确认这些事好像在怀疑你,你心里一定不舒服。你可以回去了。」

  良平目不转睛,和经理的视线对峙。虽然经理说话的语气很亲切,但双眼仍然紧盯着他不放。

  他站起来,向经理鞠了一躬,然后走出会客室。短短几分钟就让他的精神极度耗损,甚至很想吐。虽然幸好没有被发现,但他清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恐怕无法再打临柜客人的主意了。

  「──你没有被开除就该感到高兴啊。」

  隔天是星期六。

  良平和健太在「店」内的休息室见面后,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虽然是这样,但以后不能再利用银行的客人了。」

  「那也没办法,我们再找新的方法。」

  健太若无其事地说,良平只能咬着嘴唇。因为他想起在这家「店」工作初期的辛苦。

  当时,他们两个人每天晚上都上街找客人,用这种方式找喝醉酒的上班族,或是末班电车结束后坐在车站前的女人,但是,要把这些人成功带到「店」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把记忆小瓶子里的记忆喷雾喷向醉鬼,对方也说是「因为我喝醉了,所以才会看到奇怪的影像」,根本不相信他们。那些女人则是问他们「如果我坐上你们的车,你们要给我多少钱?」即使奇迹似地把人带来「店」里,他们身上也不可能带很多钱,经常遇到交易金额少得可怜的情况。正因为曾经体会过这种辛酸,才终于慢慢累积了一些经验──客人有什么「需求」,如何才能有效地把客人带来「店」里。有了这些经验之后,才能够以在银行搜集到的资讯为武器,获得相应的成果。正因为如此,之后无法动临柜客人的脑筋,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而且经理调动了我的座位,我的座位在经理的正前方,以后不再负责柜台,而是要跑外勤。」

  「虽然座位太糟了,但跑外勤不是很好吗?可以有更多独处时间。」

  「问题就在于并不好。」

  昨天傍晚,经理告诉他,之后要以「业务负责人」的身分去跑外勤。一般来说,进入银行第二年便以「业务负责人」的身分单独跑外勤是代表升迁的意思,但是这次的安排未必如此。

  「我被分配到的地区几乎没什么大客户,是前辈都不想负责的区域,而且有了负责的地区之后,年度业绩目标也会增加,我只能拼命跑外勤,才能完成业绩。」

  「但是你们经理为什么要你跑外勤?照理说,不是把你困在座位上,随时监视你比较好吗?」

  「我们经理心机重出了名,每次出问题都会把责任推卸给下属。如果有看不顺眼的下属就会整天找人麻烦,说什么『姿势不佳』、『眼神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逼迫对方离职。我猜想他一定会每天都会逼问我业绩,否定我这个人,让我整天在根本没有客户的地区做白工。」

  以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忍着呵欠,只有客人临柜时,才介绍一些投资信托或是保险商品混日子了,经理一定会逼迫他完成更高的业绩目标。如果业绩不佳,就如了经理的意。而且和之前一样,在「店」这里也必须做出成绩,如今却无法继续在银行柜台「狩猎」,简直就像一下子被逼到了悬崖边。

  「──我太大意了。」

  叹气也于事无补。平时都会在这种时候调侃几句的健太,今天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大约十分钟后,身穿西装的纯哥走了进来。

  「怎么了?为什么愁眉苦脸?」

  纯哥察觉到凝重的气氛,看着他们的脸,但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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