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悲伤的声音说道。是美里的声音。情况与上次不同。这次,她站在地上,腹部也没有被刺伤。
因为我销毁那把短剑,未来改变了!
美里不会死!
我的灵魂发出欢呼。不过,美里的心染上了一片漆黑。那是黑洞般的绝望。彷佛连黑暗的月亮、火焰,甚至夜晚都能吞噬。
伴随着呼、呼、呼、呼的急促呼吸声,视线渐渐往下移动──
我感到错愕。
我,倒在地面上。
我的腹部插着一把银柄短剑,溢出暗色的血。脸色很苍白,嘴唇正在不停地颤抖。我朝美里伸出手,用充满恐惧的声音,反覆呼唤:「美里……美里……」眼睛似乎已经看不见了,于是在黑暗中到处转动。
美里跪坐在地,握住我的手。然后,她崩溃大哭。
「失败了……!失败了……!失败了……!」她多次喊着同样的话。感觉就像某种类似五重塔的精密建筑崩塌,将后颈压扁一样,悲痛得吓人。「我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才……!」
我在眼前死去。
美里的心与灵魂被狠狠摧毁,只剩下发狂般的呐喊。
然后──枪声响起。
一回到现实,心跳便瞬间加速。全身都爆出汗水,严重的晕眩让我一时差点失去意识。不过,我强忍不适感,勉强振作起来。幸好这样的动作对一个被刺伤的人来说,并不会显得不自然。美里也完全没有起疑,继续演戏。
砂田铁从自己的腹部拔出短剑,然后刺向雀的腹部。
美里因痛苦而扭曲表情。因为她的演技太逼真,我不禁哭了出来。我陷在乱七八糟的情绪中,拼命思考。为什么未来的我会死?而且美里的那份绝望是源自于什么?到底是什么失败了?除此之外,那个枪声是……?
为了确认,我再度窥视美里的眼睛──
熊熊燃烧的黑暗月亮──
沿着脸颊滑落的雨水──
从腹部流失的生命──
──咦?
我再次被打入混乱的漩涡中。
死的人不是我──
又变成美里了。
然后,枪声响起──
11
梦中的我再次来到那个夜晚。
我在眼前死去,美里发出疯狂的呐喊──
我于是惊醒。全身都沾满了汗水。
我一边淋浴,一边思考。当我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马上就回到美里会死的未来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美里说过的话在我的脑海中复苏。
『未来随时都在变动』──
我建立了一套假说。
如果这套假说是正确的,我就完全不能信任美里了。
我必须验证这套假说。由于我销毁杀害美里的短剑,未来暂时改变了。我要再做一次同样的事。找出在眼里看见的银色短剑,把它处理掉……我记得千都世学姊在古董店说过「社办还有另一把短剑」。那把短剑很有可能就是银色的。
我停止淋浴,快步走出浴室。
12
戏剧社社办前的窗边开着黄色的天竺葵。
我开始摸索盆栽──却没有找到钥匙。我歪起头。
这时,我感觉到门内有动静。我转动门把,发现门没有上锁。
我感到恐惧,用潮湿的手慢慢打开门──
有人在右手边深处的道具柜翻找物品。对方背对这里……不过,看得出是男性。他在做什么──?我探出身子时不小心碰到门,使铰链发出叽的声音。我惊觉不妙。男人回过头来。
──是阿望学长。
我才刚松一口气,却一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就胆战心惊。那是在眼里景象中刺穿我和美里的银色短剑。阿望学长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吓我一跳。社团难得放假,你怎么会来社办?」
我用干渴的喉咙咽下口水。
「……我想来练习发声。因为在公寓没办法发出太大的声音。」
「原来如此──」阿望学长点头。「你终于也变成戏虫了。」
「戏虫──?」法兰兹•卡夫卡的《变形记》闪过我的脑海。
「嗜戏如命的虫。」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一种譬喻啊。
「学长,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有没有能用在《三界流转》的道具。新冠肺炎又开始流行,不知道神田川先生什么时候会收手,所以我们得作好自食其力的心理准备。」
「我不觉得那么有热诚的人会收手。」
「大人是有很多苦衷的。有时候也得含泪放弃毕生的志业。不过,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