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从来没想过…要这么做…」
亚媞呆呆地说给自己听。她已经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了。
另一边,恩里克和士兵扭打在一起,叫嚷着。
「混蛋!列隆,这是真的吗!喂,你这个猫信徒,说点什么啊!」
「亚媞…呐,这,是什么?这是在做什么?」
蕾米哭着拉住亚媞的胳膊。亚媞怀中的猫发出低沉的吼声。
「当太阳高悬在神殿之塔上的时候,我们就将对威胁了城市的“黑之驱使者”执行处刑!」
没有理会漫天的非难之音——被断头台上的颈枷和手枷牢牢地卡住,严严地蒙上了眼睛的列隆,仍旧静静地面无表情。
夏乌拉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四周。他在瞪着泽普洛斯会不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拯救他的同伴。如果泽普洛斯在这里出现的话,那么骑士团就可以确实地包围他。
然而,待命的魔道士官非但没有感知到泽普洛斯的到来,甚至连他的气息都没有感知到。
「当太阳高悬于塔上的时候,就是你这家伙的死期。真好啊。」
夏乌拉说出威胁的话语。事到如今,无所谓好坏,列隆的沉静和泽普洛斯的不见踪影,都让夏乌拉显得有些焦躁。
这时,列隆好像突然想起来般抬起了头。虽然被蒙住了眼睛,
「喂,亚媞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但他还是正确地面向了夏乌拉,问道。夏乌拉立刻咧嘴一笑。
「虽然遇到(••••)了很多麻烦(•••••),不过已经(••••)不用管了(••••)。迟早我会把她送到和你一样的地方去。」
「那是谁决定的?你恨亚媞吗?」
「我只是服从命令而已。我对那种小丫头一开始就没有兴趣。」
「哼。」
列隆嘟囔了一句,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的表情就像已经死了一样,真没意思。」
夏乌拉不耐烦地怒吼道,
「因为我确实就和死了没两样…一直都是。就像明明已经死了却还活着一样。」
列隆淡淡地回答,夏乌拉扬起眉毛,激烈地咂了咂嘴。
「算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么就一件事。」
列隆垂着头说,
「世界美丽吗?」
夏乌拉愣住了。然后,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今后会变得更美。因为在我看来最美的东西,是败者流下的鲜血。」
「可惜我看不到了。」
这成为了被押上断头台的列隆最后的遗言。
夏乌拉无奈地把目光从列隆身上移开。这时,阳光突然变暗了。
「太阳悬在塔上了!」
夏乌拉爽朗的声音在广场上回响。
刹那间,令人胆颤心惊的沉默降临了。接着是比之前更为高亢的非难之声。其中有针对在广场上执行处刑的,也有针对对未成年人执行处刑的。非难的声音层层叠叠,形成了旋涡。
亚媞只是抱着猫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断头台上的列隆。
在她视野的一角,有什么东西在动。士兵遵从夏乌拉的手势,站在了吊着断头台的刀刃的绳索旁。按照惯例,那个士兵的脸上蒙着黑色的头巾,手里握着一把看上去用来砍断绳子实在显得愚蠢的厚厚斧头。
比起断头台上的刀刃,斧刃闪烁着的钝光更加强烈地吸引了亚媞的目光。
「等下…」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亚媞口中迸出。
无法忍受的恐惧和悔恨突然在她的喉咙深处爆发。
「等等!等等!求你了,等等!」
她突然拨开人墙,大叫着向断头台跑去。
亚媞用一只胳膊抱着猫,拼命地想要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穿过,挣扎着向前跑着。突然,斧头被高高举起,亚媞再次僵立当场。
当那斧头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距离被猛地挥下的瞬间,亚媞口中迸发出尖叫,混杂着人群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
咚。一声闷响,斧头被挥了下来。但是并没有断送谁的生命。
因为那是几秒钟之后才会发生的事。
亚媞的目光从斧头移到断头台的刀刃上。巨大的刀刃机械性地降落。这时,亚媞的目光才第一次转向了刀刃下落的地方。
利刃闪烁着坚硬的光芒,逼近了双手和脖子都被拷在枷锁中的列隆。
亚媞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冲击。她觉得自己又发出了惨叫。但实际上,只有嘶哑的叹息从唇间微微零落,然后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