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处
列隆来到“白寮”的第二天,是七天一次的假日。他从早上开始就忙得不可开交。
只能住一个晚上——虽说如此,不过,等列隆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允许住在“白寮”里了。女学生们事事都来拜托他——不如说,是把他当成佣人了。
用卡露朵搬运沉重的行李,打扫卫生、洗衣服、割掉院子里的草,不断有人来拜托他做这样的事。而且,只要有人拜托,列隆就会淡然地去做。
「真是靠得住呢。我说,你就一直待在这里吧。」
「如果是列隆的话,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女学童们也得意忘形地说着这种话。
「…你啊,到底是来这个城市做什么的?」
看着抱着大大的洗衣篮走进房间的列隆,亚媞一本正经地问道。
「这个嘛…刚才我是按大家说的,在收集要洗的衣服。」
「你啊…又不是佣人,稍微反抗一下啊。」
说着,亚媞也把学服和上衣随手扔进了篮子里。
「要是能住在这里的话,这种程度倒是无所谓。」
列隆很坦然。因为这样做就可以在亚媞身边不被怀疑地保护她,所以他没什么可抱怨的。另一边,亚媞对这个古怪的少年感到深深的惊讶。
「好…我来帮你吧。毕竟是我把你塞进那个房间的。」
她奇妙地感到放心不下他,接下了篮子的一半衣服,陪他一起去洗。
「有你这样的才能的话,无论在哪里都能被高兴地接纳吧。」
亚媞用略微带刺的声音问道。列隆有着能随意打开卡露朵的力量,所有的女学童都已经知道了。当然,列隆的真正力量远超常人,而且一定是住在这个学堂里的人无法想象的吧。
「不是这样的。有人像这个城市里的人一样对我这么好,还是第一次。」
「…看来你至今为止,一直都过着可怜的生活啊。」
「——?是吗。你说呢,古莉?」
猫不感兴趣地短短叫了一声。亚媞叹了口气。
「如果我也有你这样的能力的话…」
她的声音混入了洗衣渠的水声,拖着尾巴消失了。虽然列隆没有听见,
「就能当父亲的随从了…」
亚媞喃喃自语道。顿时,她的心中产生了某种沉重之物。这是因为自己平日里一直都隐藏着的某个“秘密”的缘故。亚媞默默地注视着水渠,
仿佛要把心中的重量全都吐露出来一般,她深深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列隆说,
「亚媞的父亲,是驱使者吗?」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亚媞有点吃惊地说,
「…嗯,是啊。他四年前出去旅行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死了吗?」
列隆问得这么干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亚媞顿时僵住了。
「…笨蛋,只是去了边境而已!」
她不由得发出了可怕的怒吼。在附近洗衣服的其他女学童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慌忙逃离洗衣间。列隆也瞪大了眼睛。
「…生气了?」
「是啊,一般来说都会生气吧!王宫那边也还没有任何联络呢。」
这个少年终究也不会明白,自己和母亲是多么害怕那个联络吧。
想到这里,亚媞就感到愤怒到痛苦的程度。从王宫直接传来联络的时候——
那就是被告知父亲去世了的时候——只能是可怕的讣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亚媞和母亲都因为没有父亲传来的任何联络而感到难耐的不安,却也因为没有收到王宫的任何联络而感到安心。她们以复杂的心境度过了数年的时光。那种寂寞、痛苦,谁也无法体会。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尽管如此,明明她还是努力不把这种痛苦表现出来——
「对不起…」
看到列隆缩起脖子的样子,突然,亚媞心中的愤怒转化为了悲伤。她不由得按住胸口,坚强地压下了涌上来的悲伤。
「就算悲伤…也什么都无法改变。」
为了冷静下来,她叹了口气,然后,
「你不哭吗?」
这个笨蛋又在说傻话了。亚媞反射性地把正在洗的衣服拍在了列隆脸上。啪嗒,发出潮湿的声音,一件白色的学服贴在了列隆的脸上。
「怎么可能哭啊!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列隆茫然地把衣服从脸上扯下来。
「但是,很痛苦吧?」
「什么…」
「也许什么都解决不了,但是心情会变轻松哦。」
他一脸认真地拧干了砸在脸上的衣服。他的态度,就像是在理所当然地说着理所当然的事一样。亚媞因列隆的态度而猛地感到了焦躁。看来不彻底把他骂一顿,他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