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便是如今战况。由于乘船沿大运河而下的【西冬军】袭击,水寨群受害甚大。
自北方压迫『临京』的魏平安所率领的军队,其威胁也是与日俱增。臣以为,当务之急是作出何种应对。」
结束汇报以后,每日在大水寨前线殊死指挥的义将・岩烈雷就座。
执掌【荣】帝国的大臣、百官汇聚于皇宫之中,一股沉闷的气氛笼罩庙堂。
殿外大雨倾注,殿内只闻雨声。
我——公主光美雨在向皇兄恳求后,得到允许位列末席。
回忆起前些日子在前线看到的惨烈景象,我握紧了自己淡金黄色的衣袖。
战况竟然比那时更糟了。
皇兄身穿明黄色的服饰高坐天墀之上,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了苦闷的表情。
明黄色的服饰上描绘着仅有皇帝才能使用的『龙』纹。
谁也没有开口之际,数个月前成为荣帝国副宰相的男人——林忠道之弟・林公道,将话题抛向他对面的青年。
他秃顶无发、身体和四肢粗若圆木。
「嗯……摄相大人您怎么看?」
「!」
天下闻名的名宰相杨文祥之孙・杨祭京目光游移,随后谄媚般地回答。
和公道一样,他也是在数个月前成为摄相的。
「我、我尚且年幼,能、能否先听听副相大人您的意见……」
「陛下亲临朝议,您不必谦逊。来,说出您的想法吧。」
「!你、你,给脸不要脸——」
这种状况下,朝堂上的权力斗争仍不止歇……
就在我感到消沉的时候,有些软弱的摄相平复了气息,说出自己的意见。
「面对叛盟的【西冬】、以及臣服北方马人者,凭借精锐的我国军队,原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桀骜不驯之辈于南方引发骚乱,西方之徒驱赶回了使者,这二者令人无法忽视。因此,我国不如首先……」
「『与『玄国』和谈』吗?」
公道打断了对方的话语,用肥胖的手指数次敲击他面前的桌子。
——他的眼中满是残暴,得到了打击政敌的机会。
他眼睛骨碌一转,夸张地摇头。
「哎呀哎呀……摄相大人这话讲得奇怪啊。玄贼到底,不过是可憎的马人!
我的兄长——帝国宰相林忠道冀望与玄贼讲和,英勇无畏地只身前往『敬阳』,结果成了什么样子,您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在皇兄御前遭到当面辱骂,杨祭京屈辱得表情扭曲了。
他愤怒得浑身颤抖。即便如此,他还是反问对面。
「……我已经讲述了自己的意见。接下来,我想听听您的高见。」
「愚蠢的提问。」
公道一边嘲讽对方一边起身,挺着肥胖的身体行至天墀前。
他握住短剑剑柄,傲然主张。
除皇族与侍卫以外,只有『林家』和『杨家』的人被准许携带短剑进入庙堂。
「当然是——惟有决战而已!」
『…………!』
众人发出不成声的呻吟,方才讲解过战况的岩烈雷眉头紧皱。
唯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人,是皇兄的宠臣,禁军元帅黄北雀。
庙堂外雷声作响,公道跪拜在地。
「陛下——臣斗胆上言。虽说由于轻敌大意败给了【西冬】,但我军仍然可以作战!
确实,战局于我不利,我国失去了『湖洲』『安州』『平州』。不仅徐家,连宇家也显露出了叛离的举动。然而,二家中怀有异心者又有几人呢。
防卫京城的大水寨以及其附属水寨群可谓牢不可破,纵使是马人也不可能攻破,凭借守城战令马人疲弊以后,再与其正面决战!」
雷光划破天际,一道今日最大的闪电降下。
简直……就像上天在哭泣一般。
御座上的皇兄神色苦恼地以手扶额,挤出话语向宠臣寻求意见。
「……北雀,你怎么看?军队真的能在决战中得胜吗??」
「臣斗胆发言。」
果然,禁军元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有些可怕。我感到不安,芽衣要是在我身旁就好了。
就在我想念在殿外等候的青梅竹马少女之时,北雀行至天墀前,深深地低下头。
「依据岩将军报告与近期战况——臣确信,决战会招致亡国。」
「什!?」『!』「……诶?」
不光是站在他身旁的公道,其余众人也尽皆惊愕,连我也捂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