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小巷内缓缓前行。这样的悠闲时光也不赖。
我对走在身旁的白玲提议。
「反正来都来了,顺便去逛逛市场吧?走这么久,我也饿了。而且最近因为某人不必要的过度保护,每次巡视完就立刻回大宅了啊~」
「……看来我们的想法有出入呢。」
白玲明显鼓起脸颊走到我面前,左手扠着腰。
她用细长的指头指着我,对我训话。
「听好,你是个伤患。而且你的伤势照理说应该会整整半年拿不了任何东西,像这样不到一个月就好转才是特例。给我好好反省。」
「怎么是我要道歉啊!再怎么样都是你担心得太过头才对──」
「父亲吩咐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到处闲晃。如果有意见,不妨直接跟他说吧?」
「唔。」
她毫不迟疑的反驳,让我无法再多说什么。
或许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连外表看起来豪放不拘的老爹都意外爱操心。
我撇开视线,安抚眯眼瞪着我的这位姑娘。
「但已经几乎康复啦。现在也不会痛了,而且我也没有傻到会害自己的伤势恶化──」
「你就是这么傻,总是动不动就勉强自己。请你也好好为每次都会受牵连的我着想。」
「你、你也用不着这么说吧!」
太过分了。张白玲,太过分了。
虽然她现在老是这样对我说话,小时候是真的可爱极了。以前不管我去哪里,她都会跟在后面──……「请你也好好为每次都会受牵连的我着想」?
我顿时陷入沉默。白玲疑惑地接着问道: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啊~就是……你这种说法听起来很像我一遇到什么大事,你就一定会来帮我。」
随后吹来一阵强风,吹动她的银发和红色发绳。
白玲的脖子和脸颊在察觉话中之意后,迅速变得通红──
「唔~~!」
接着用双手不断捶打我。
「你、你不要故意打左手!我现在还算是个伤患耶!」
我一边抗议,一边闪过她的捶打。
于是白玲不开心地鼓起脸颊,用平淡的语气说:
「……好吧。既然你已经康复,那明天开始别想休息。我要你照常接受马术、剑术和弓术的训练。你应该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说不要吧?毕竟伤势都康复了嘛!」
太、太卑鄙了!
不过我在这十年间也学到了这时候继续反驳她,也只是无谓的抵抗。
也就是说,现在应该要选择──这么做!
「……啊~马术可不可以──」「你应该没意见吧?」
「…………没有。」
本来打算和白玲讨价还价,却完全不敌她的威胁。
明天过后就不能多睡一会儿了啊……好吧。
就在我有点沮丧时,忽然传来一阵花香。
「嗯?白玲??」
因为身旁的青梅竹马突然轻轻捉住我的左袖口。
如果现在是两人独处,倒是没什么好稀奇的,但她平常很少在人前这样……
我直盯着她,她才语速飞快地解释。
「要是没抓着害你走丢了,会很困扰……你的手真的不会痛吗?没骗我吧?」
她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过火了。这家伙果然很温柔。
我伸出手,拨开她头发上的尘埃。
「我就说不会痛了。谢谢你。」
「……不用谢我。」
如此说道的白玲害臊地低下了头。
敬阳正是将整片大陆分为南北两侧的大运河的贸易重镇。
这使得许多来自各地的商品流入敬阳──因此市场总是非常热闹。
万里无云的今天也有无数摊贩在市场做生意,充满活力的叫卖声此起彼落。
市场里可见大量的鲜鱼、鲜肉与新鲜蔬菜。看起来美味可口的餐点和零嘴。布料、衣服、野兽毛皮、瓷器、陶器与少见的舶来品。
……如果敬阳没有紧邻战地,应该会变得更加繁荣呢。
我暗自感慨,同时和白玲一边闲聊,一边逛着市场。途中不见往来的行人,看来我们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小巷内。
小巷内有一位应该不到十五岁的「小弟」,他披着足以盖住头的外衣坐在竹椅上,并用剪刀修剪手上的浅白色花朵。
「哦……」「好少见的花呢。」
我和白玲停下脚步,看往凉席上那个桶子里的花束。
……敬阳附近有这种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