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一如往常的星期日。由于我打算下午再去春奈那边探病,因此醒来时已经过了上午十点。
我起床确认手机里的讯息,发现有六则讯息传来,未接来电也有五通,全都来自于三浦。
我有不祥的预感,怕到不敢将讯息点开来看。
第一通未接来电是上午七点十九分,然后马上又有一通未接来电,接下来是四则连环讯息,之后又有三通未接来电跟两则讯息,最后一次联络是二十分钟以前。
不难想像,在我还悠哉悠哉睡觉的时候,一定出大事了。
我拿着手机僵着不动,过了几分钟。脑中不好的猜测逐渐浮现,我随即将其抹去。
明明只要用大拇指触碰一下萤幕就好,我却一直在犹豫,试图逃避眼前的现实。
就这样僵着过了五分钟之后,三浦又打电话来了。我反射性的按下通话按钮。
三浦哭到听不清在讲什么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我耳中。
「—春奈、死了。」
在三浦的哭喊声中,只有这句话我听得特别清楚。
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从起床后看手机时就有了。不对,是打从更早以前。即使这样,即使早知道会如此,我的手脚依旧不住颤抖,眼泪开始满溢、逐渐渗进视野。
「为什么你这种时候还在睡?春奈最后醒过来了!她叫了好几次你的名字呀!」三浦大喊着指责我。
她的话让我瞬间崩溃,从床上摔落,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
我不相信。这一定是我在作恶梦。一定是这样子没错。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是有人打错电话。是某个地方的、另外一个春奈过世了。不会是那个我熟识的、笑的时候带点困扰神情、老是一脸寂寞的,我最喜欢的春奈。
一定,不对,绝对是这样。我强迫自己如此认定。然而,眼泪就是止不住。不管怎么擦都止不住。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抱着头,不断大叫。
即使隔壁房间的夏海跑进我房里询问出了什么事,我还是没理她,继续哭泣。
搞不清楚状况的夏海,就这么陪着我一起哭。
从随手丢在地板上的行动电话那里,还是可以听见三浦持续责备我的声音。
在那之后我安慰了还在哭的夏海,以持续恍神的状态前往医院。
虽然我做好了被三浦痛打的心理准备,但在我抵达病房时,她已经没有那么做的气力了。哭累的她抽噎着,整个人瘫靠在墙上。
身穿便服的春奈母亲也在哭泣,她的眼睛与鼻子都哭到又红又肿。
春奈输给了病魔。可是,她很了不起的战斗到底了。
春奈以跟平时相同的柔和表情躺着。让我即使看到了她的遗体,依旧无法接受她的离去。
她看起来只像是睡着了。我觉得她会马上睁开眼睛,跟我说早安,对我露出温柔的微笑。可是,就算我出声叫她,她还是没醒来。
春奈的遗容,就像白雪公主一样美丽。我对她说了一句「你很努力了」,用来代替亲吻,眼泪又流了下来。
春奈的病况,似乎是在天亮时急遽恶化的样子。
收到春奈母亲联络的三浦来不及化妆便冲出家门,在前往医院的途中打了好几通电话也传了好几则讯息给我。
在她抵达医院时,春奈恢复了意识。虽然只有几分钟,但听说春奈呼唤了我的名字。接着便陷入呼吸衰竭,咽下最后一口气。
在春奈痛苦的时候,我还在梦乡。在这种时候,我竟然忘了解除震动模式就睡着了。
在初雪降下,极度寒冷的日子里,春奈的丧礼在极少数人参与下举行了。
因为春奈的母亲说「请陪小春一起走最后一程」,所以我跟三浦一路同行到火葬场。然而我觉得相当难受,在春奈火化之前,就从那里溜了出去。
我不想看到化为骨灰的春奈。
回家途中我不自觉的先走到公园去,将积在秋千椅上的雪拨掉后坐了下来。慢慢晃着秋千的我,在这里又哭了。
春奈仅仅活了十七年。
十七年这个数字,如果光用几月几日的角度去看,感觉上还算久。可若以一整个人生的角度来思考,其实相当短暂。
春奈,有没有幸福过呢?活了十七年,有没有感到满足呢?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吧。我叹了一口气。
我的时间一定也所剩无几了。真是一场不幸的人生。从生到死,我的人生中连一件好事也没有。
我跟春奈,都是不幸的人。就只是这么回事。
当我再度叹气并从秋千上起身站立时,行动电话响了。
我从口袋里将手机掏出来察看萤幕,是三浦的来电。虽然心想是不是又要被骂,但还是无奈的接听了。
「你人在哪里呀?竟然擅自溜掉,你是白痴吗?」
「抱歉。」
「算啦,没关系。话说回来,有东西要交给你,你现在在哪?」
三浦说她从春奈的母亲那边收到了信纸。听说是春奈的信,收信人分别是我跟三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