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醒来,我也不确定就是了。」
觉得阿姨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不禁冷言冷语了起来。我轻轻低头致意,并沿来时路线向外走去。
「你知道吗?非洲菊是一种一年有两次花期的花卉,春天开花之后夏天便会休眠,而在秋天再度开花之后冬天就又休眠,然后到了下一个春天会再开花。非洲菊小弟弟的朋友,如果也跟非洲菊一样能再开一次花就好了。」
阿姨的话语让我转身回望。又一次低头鞠躬之后,我离开花店。
春奈今天也是以安详的表情沉睡着。我在持续无声昏睡的春奈旁边坐下,于速写本上开始作画。
我正在画的,是第一次对她说话的那一天。
春奈坐在被耀眼白光所包围的交谊厅靠窗位子上,一个人寂寞的画画。我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那一天的光景,直到现在依然历历在目。她身上穿的睡衣颜色及图纹、置放在桌上的彩色铅笔种类、她所描绘的画,都在我的脑海中都留下了宛如相片一般的鲜明记忆。
春奈如今也在跟病魔搏斗。为了活下去,就算多一天、多一小时多一分多一秒,春奈正极力的搏斗着。即使今天的搏斗赢了也没时间休息,非得要马上再搏斗不可。春奈必须要日复一日的持续搏斗,至死方休;搏斗一旦结束,就代表春奈输了。
虽然她说过,会连续赢二十年,不过现实应该不会那么美好。一个受到余命半年宣告的少女能活二十年,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正因如此,拥有强大的意念才很重要。如此一来,奇迹说不定就会发生。
我一面画画,一面回想起这半年所发生的事。
在原本只是等死的我眼前,春奈现身了。从那一天起,我曾经充满绝望的每一天瞬间大翻转;不知何时我对她深感着迷,甚至到了连自己的病症都完全忘掉的程度。
假使没有跟她相遇,现在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光想就觉得害怕。
我曾一度认为,自己应该不会再去爱人了。不对,其实我一度认为,自己已经没有爱人的资格了。
可是,我还是爱上了春奈。这段在我或春奈死后就会终结的「期间限定之恋」,或许马上就要迎向结局也说不定。是段既短暂又梦幻、脆弱的恋情。
我还有两件事想告诉春奈。
第一件是我的病情。我想好好的对她坦白,并为隐瞒至今这一点向她道歉。然后我也会跟春奈一样,勇于面对自己的现况,搏斗到底。
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向春奈表白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你。其实在春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之前,在她更健康的时候,我就应该要早一点表白才对。
等春奈下次醒来,即便是她的母亲或三浦在场,我都要告诉春奈我喜欢她。这大概就是我的最后一项任务。
画画的手停了下来。我想着春奈,眼里不知何时已蓄满泪水。尽管我为了让自己别在春奈面前哭泣而试图忍耐,可第一滴泪一旦落下,之后就控制不住了。
我无声哭泣了一段时间。结果,画并没有完成。
第二天我到病房时,春奈的病况似乎又更加恶化,她的嘴装上呼吸器,身体则插上了好几条管路。
我说不出话,陷入绝望。
之后两天,我一放学就跑去见春奈,但她并没有醒来。
「喂早坂,你喜欢春奈对不对?」
这一天,在我去探望春奈过后,隔了一个礼拜才来医院的三浦在回程的公车站前突然这么说。因为不管怎么等春奈都没传讯息过来,所以三浦就过来看情况。在亲眼看到骨瘦如柴的春奈后,三浦似乎受到相当大的打击,直到刚才一直默不作声。
「我才没有……喜欢她。」
「不用隐瞒也没关系。一看就知道了,谁叫你这么好看穿。」
我低下头,闭口不答。
「春奈醒来以后,你要去跟她说啊!我想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会开心吗?」
「是男人就别那么龟毛啦。要去告白喔,约好啰!」
「……嗯,我知道了。」
公车一到,三浦上车后就迅速地坐到后面的位子上。我则在前面位子坐下,远望窗外。在秋风吹拂下,枯叶寂静飞舞。
我怀着忧郁的心情,又度过了几天。
某一天从学校回去的路上,我跟绘里与翔太去参访神社。我们三人聊着往事时,绘里说她想去久未参访的神社;于是我们在铁路车站前的咖啡厅喝过咖啡后,便朝我家附近的神社行进。
尽管在平日,染上晚霞颜色的神社境内还是有许多参拜民众。
「好久没来了。我记得上次是国小六年级的时候三个人一起来吧?」
走在前面的翔太转过头来对我们说。
「好像是哦?真怀念呀。」
绘里如此说完后笑了。
对我而言,这个神社只有不好的回忆。
国小四年级时,我跟绘里与翔太一起出来新年参拜,在这里抽到了凶。五年级与六年级的时候,则是达成了连续两年抽中大凶的壮举。而在六年级时,我在新年参拜之后的回家路上掉了钱包,过了一个非常悲惨的新年。
从那之后,我对抽签就产生了心理阴影,也不再出来新年参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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