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非,竟然是一名身穿制服的女孩,让我忍不住惊愕万分。
但还不只如此。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那带着清纯微笑的侧脸深深吸引。
眼前这位女孩的存在感,比平台钢琴的亮黑色烤漆或整齐排列的白色琴键都要醒目。明明不是穿着演奏会的礼服,但那充满演奏者气质的侧脸却让我感觉怦然心动。
我一定是在那一瞬间——坠入情网了吧。
女孩似乎发现有人盯着她看,便转过头与我视线交会,如此举动让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女孩眼中虽带有几分警戒与困惑,却还是带着一抹微笑询问:「……有什么事吗?」
连她的嗓音都像方才演奏的音色一般悦耳。
我努力压抑疯狂跳动的心脏开口说道:
「……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
她只留下一句「等我演奏完再说吧」,就再次转头面向琴键。
我也遵循她的指示,决定点第二杯咖啡打发时间。
起初有些人对在众目睽睽之下告白的我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后来也逐渐减少,最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她的音乐上。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这是在我恢复冷静后涌现的第一个感想。就算再怎么冲动,也实在不像总是慎重选择的我会做的事。
更重要的是,明知感情用事容易带来后悔,我还是这么做了。
再加上我让自己太过醒目,我实在很想逃离现场,把刚才的行为当成全没发生过。
「我到底在干嘛啊。」
我在脑中召开反省会检讨自己思虑不周的行为,但她弹奏的旋律传到耳边时,注意力又会时不时分散出去,让这场毫无意义的讨论变得摇摆不定,如此周而复始,让我不禁叹了口气。
我也在犹豫是否该走出这间店,却还是想聆听她的演奏,逃跑的行为也和我「坚持无悔选择」的信念相违背。所以即使要强忍羞耻,我还是努力压抑急躁的心情,在她演奏的旋律中沉浸到最后一刻。
更重要的是,我应该要极力避免让往后的自己感到后悔。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她的演奏才告一段落。奏完好几首曲子的她,在零星四散的客人当中来到我的眼前。
看她身穿制服,应该跟我同年或小我一届。衬衫领口敞开到第二颗钮扣处,短到可以稍稍窥见健美双腿的裙摆带着几分挑逗。长度及背的长发染成有些人工的棕色,在照明反射下呈现出金黄色泽。她似乎习惯将单侧头发塞到耳后,当她用习惯的动作撩起头发时,就能看见闪闪发光的耳环。
俏丽的外表让我有些震慑,我在学校都会尽量少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我对这种人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拼命忍下想再次逃离现场的心情,提醒自己谨言慎行避免后悔。
「久等了。」
「辛苦了。」
我们的第一次交流恭敬中又带了点生涩,让我的紧张感不减反增。我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杂乱无章的思绪却不停地在我的脑中打转,回过神才发现演奏已经结束了。
过去我几乎对异性毫无兴趣,所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能是对我的反应有些错愕吧,她率先发话道:
「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她问的绝对是我刚刚那句冲动发言,我却词穷到不知如何回答。
「我可以把刚才那句话当真吗?」
听她这么问,我脑海中浮现出「找借口搪塞」这个选项。可以选择找借口搪塞收回那句话,让自己重回平常那种乏味的日子。
但我却驳回了这个选项。虽然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万分,但我是真心觉得她的钢琴技巧和本人都充满魅力。而且我明白,像这样放弃得来不易的机会最容易造成遗憾。
「可以当真啊,但在这边不方便谈,要不要换个地方?」
我们坐在咖啡店附近的公园长椅上,夕阳开始西斜,玩耍的孩子们也准备收拾回家,公园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
「你的钢琴演奏真的很优美,我从来没听过如此悠然自得的演奏。」
我先把心中的想法老实告诉她,这是我对她感兴趣的初始原因。
「谢……谢谢你喔……」
可能是被称赞觉得很开心吧,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不过,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仔细想想,我才发现还没向她自我介绍,那我现在就只是个忽然找她搭话的怪人了,还是先报上姓名再说吧。
「我是羽柴透,有羽翼的柴犬,透明的透,羽柴透,高中三年级。」
「我是日向咲葵。那个,你知道向日葵这三个字吗?」
「向日葵,是夏天那种花吗?」
「对。」
「呃,我记得是向着日光的葵花,写作向日葵对吗?」
「没错,用这种方式记我的名字是最好记的,向着日光盛开的葵花,绽放的向日葵,就用这种方式记吧。」※
注:日文的「咲」为花朵盛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