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章3〈神宫寺那织的独白〉

  我真是丑陋的人类。

  我说的并不是外观的美丑,而是心灵层面。毕竟我一听到姊姊和纯分手的消息后,嘴巴上虽然说「真是遗憾」,但是心里其实想着:这下我就可以不用顾虑姊姊,用我的方式展开进攻了。毕竟忍耐对身体不好。

  活该啦──我是没有夸张到会这么想,毕竟我的个性没有扭曲成这样。

  他们两人开始交往时,我哭了整整一晚。如字面所示,我哭了一整晚。为了避免被睡在隔壁房的姊姊听见我的哭声,我用力地把脸压在枕头里面哭泣。我当时还想过,所谓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的就是我这个样子吧?不过恐怕一把还不够我流。我那时候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可以流这么多眼泪。

  哭完就会心旷神怡。

  只要让泪流出来,心里就会感到舒坦。

  这都是骗人的!胡说八道!

  Eli, Eli, Lema Sabachthani(神啊、神啊,祢为何离弃我)!

  当我以为我的心情已平复后,泪水又没出息地溃堤。

  那天晚上,我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天亮时,我心想不能顶着这张哭肿的脸见姊姊和爸妈,于是我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地开门,悄悄地经过姊姊房门前,将体重压在楼梯扶手上,一边看着脚边并一阶一阶地走下阶梯,沾湿毛巾之后回到了房间。我将脸朝上,把沾湿的毛巾敷在眼皮上消肿。

  经过这番努力后独自待在狭小的房间里,这让我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滑稽,不禁发出干笑。

  这是对拖拖拉拉的我降下的处罚。

  所以我必须要像这样忍受耻辱。

  我早就知道姊姊喜欢纯了。虽然知道这一点,不过看到对我燃起竞争意识后,勤于阅读、用心学习的纯,我不禁感到愉悦。啊啊,我存在他心中呢。只不过,就算真是如此,我也没有纯喜欢我的证据。

  因为在和姊姊起争执的纯,看起来是如此地生气勃勃。

  知道这一点的我,根本没办法传达我的心意。

  但是我好想说、我好想告诉他。不是姊姊,我希望他只看着我一人。

  可是──如果我说出这种话,因为三人自小混在一起玩,才诞生的这种暧昧舒适的美好关系就会因此崩塌。正因为什么都不选──因为没有做选择,才能有如此轻松的关系。

  我们是比邻而居的青梅竹马,双方父母也相处融洽。在这样的距离下,就算我们感到尴尬也没有办法不打照面,更不可能搬家离开。

  在理智与感情的夹缝中,我将判断委于他人。

  于是我决定进行某项有条件的许愿。

  比较常见的是「如果这次考试第一就能实现愿望」这种条件,但是这样实在太无趣了。

  因为只要我认真绞尽脑汁,当然能拿第一名。这样根本称不上是许愿的条件。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电视上的问答节目想到了这个点子。我找到了许愿的要素。

  许愿的要素就是──抢答。还有这个方法啊!这样的话就能称得上是许愿条件了。

  要比任何人还要快速解开问题,目标是获得第一名,且不能检查考卷。

  就是这个。这在运气和实力上取得了良好的平衡。

  若是能够成功获得第一名,我就去表白我的心意。就这么办。

  但是实际上,我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做这种事情。

  我这种行为不过是百年待河清,徒劳的等待。

  再更直白一点,我不过只是在找各种理由拖延问题而已。这一切都是借口。

  也就是说,我只是──太过胆小罢了。

  考试结果和兴趣的话题能够攻略他,也不过是我的幻想。我的自大以及误以为,还有微小的恋慕,被纯选择了和某某坂团员一样,留着短发的姊姊这个事实给吞噬。它张着宛如鲸鱼般的大口,将一切全部吞下肚。

  怎么能听自制力(斯达巴克)的话!要把鱼叉刺进白鲸(莫比•迪克)体内才行!

  于是我等待着时机。总不能一直失落下去。

  守得云开见月明。咦?本来好像是等待普降甘霖来着?算了,总之──

  这就是我在升上国中三年级之前的春假,发生的最大事件。

  接着,另外一项事件大事件,则在高一的黄金周发生了。

  那对我来说可说是惊天动地、前所未有的事件。

  竟然来这招。我的天啊,现在他竟然主动来找我?

  没想到那个纯竟然来向我告白。

  这可真是EUREKA!

  若这事情发生在浴室里,我可能会狂奔出浴室这么大叫。虽然我并没有什么伟大发现,不过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这个层面上对我来说简直是EUREKA。这是希腊语的感叹词,阿基米德当时口中大叫的话语。

  英语的读法是「尤里卡」!这里会考要注意。好吧,不会考。

  四年级……也就是高中一年级的黄金周,纯向我告白。

  我也不是傻瓜,所以大概能推测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先是欢欣鼓舞个一轮后,怒火中烧之间仍带有冷静。纯来向我告白我固然高兴,不过这肯定是姊姊设计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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