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因是在十一岁那年的秋分,得知艾尔格兰达克公爵家在王都附近拥有一座山。
「一座山吗。」
「是啊,包含那座山本身和周围的丘陵和森林等土地喔。」
「和领地不一样吗。」
「姑且也算是领地喔。只是既没有领民居住,也没有农地罢了」。在某个假日午后,难得全家一起享用下午茶时,在蒂安娜说了搭配茶的苹果派很好吃之后,狄斯迈亚便接着提起「说到苹果派,其实我们家在王都附近拥有一座山喔」这个话题。
「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拥有土地呢?」不知道那块土地存在的凯因出于好奇而发问,狄斯迈亚则是露出了像吃到什么苦涩物品的表情。
坐在旁边的艾莉洁优雅地拿起茶杯,高雅地呵呵笑着,并且微微晃了一下茶杯。
「那是狩猎用的土地唷,凯因。虽然不大,却有河川流过,还长了许多动物们喜欢的草和树。」
开心地代替丈夫回答的艾莉洁慢条斯理地将茶杯放回茶碟上,再微微耸肩。尽管母亲已经三十多岁了,但这个举动还是很可爱,凯因是么想的。
「狩猎用的是吗。」
「因为你爷爷和曾祖父都很喜欢狩猎呢。曾祖父曾在王家主办的狩猎比赛中获得冠军,那块土地就是当时王家赐予的奖赏。」
艾莉洁带着恶作剧般的笑容看着狄斯迈亚,并继续代为回答。狄斯迈亚依旧瘪着嘴,只用无奈的表情点了点头。
「父亲不喜欢狩猎吗。」
凯因以同情的表情询问,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将茶一口饮尽。不喜欢狩猎却得负责管理猎场。而且因为是王家的赏赐,想放弃也不容易。
「父亲为什么不喜欢狩猎呢?」
既然是没有领民和农田的土地,那税金该如何处理?就在凯因专注地思考起其他问题时,坐在一旁的蒂安娜加入对话。
「因为我向来不喜欢这种以竞争杀害动物数量为乐的事情。」
狄斯迈亚垂下眉角似笑非笑地回答女儿的问题,然后从眼前的盘里抓起一小块苹果派来吃。
「真没规矩呢。」
虽然艾莉洁小声责备并轻拍丈夫的大腿一下,脸上还是带着优雅微笑。因为今天只有家人在场,仅用了简便的午茶厅桌子,所以凯因将那一切都看在眼里。如果是需要铺上长桌巾的正式茶会桌,其他人根本不会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这就是贵族女性啊,凯因不禁坦率地感到佩服。
而那块要赏赐当作猎场,却没物尽其用的土地,后来是拿来充当让骑士们训练的场地。
位于王都东方边缘的尼尔古兰蒂领地的骑士团成员,到第二年就会被派来王都,并在艾尔格兰达克宅邸当两年的警卫。
而这些资历两到三年的骑士们在驻守王都期间还会奉命前往训练场,亦即那座作为猎场的山,负责剿灭危险的野兽,以及凶暴的魔兽。
尽管那块土地也有派遣管理人员驻守,但他们的工作主要在于巡视有无他人非法入侵,以及检查围住这块土地的栅栏是否有破损,并无法抑制野兽和魔兽的增生,也无力驱除。
只要接获管理人员报告有野兽增加、魔兽出没的情况,骑士团就会以训练的名义出动,双方就是像这样分担工作的。
「话说,那里和苹果派又有什么关连呢?」
「因为前天和昨天进山训练的骑士们发现今年的苹果丰收喔。」
「狩猎用的山上有苹果?」
「这一点都不奇怪吧?适合用来狩猎的野兽,其实偏好栖息在有很多小动物的山里,而小动物们则是喜欢栖息在有很多坚果和水果的环境下。不只是苹果喔,还有许多会长出葡萄、柿子、木通、橡实的树木呢。看来今年最为丰收的是苹果呢。」
不过毕竟不是作为果园培育的,大部分的果实是既小又酸。据当场试吃的骑士所言,那种苹果酸得不得了,因此仅为了报告而采一些回来。
「不过对烘焙类甜点来说,酸一点的水果会比较好吃呢。」
艾莉洁优雅地用餐刀切了块一口大小的苹果派,一口吃下。
「这片苹果派的材料是采自那座山的苹果吗?」
「是啊。很好吃对吧?厨房也问是不是能再多采一些回来呢。……如何?蒂安娜,下个假日要不要一起去采苹果呀?」
「采苹果!?」
一边听着大家说话,一边努力地吃着苹果派的蒂安娜,一听到采苹果这个词随即挺直了腰杆。然后用一副「我有兴趣!」的表情盯着父亲看。
「那边也有葡萄和木通喔。等骑士团剿灭危险的野兽后,我们何不带着餐盒上山采苹果,好好玩一下呢?肯定会很开心吧。」
狄斯迈亚用手肘撑在桌面,接着将下巴靠在交握的双手上,笑容满面地邀请女儿。虽然蒂安娜正用瞒过世间的优雅模样在喝茶,眼神里却早已因这个有意思的邀约而闪闪发光。她为此扬起嘴角的模样,确实很符合才八岁的年纪呢。
「父亲,我会以艾尔格兰达克家长女的身分前往视察领地,因为这可是相当重要的工作呢!」
「也是呢。视察领地确实是贵族很重要的工作喔。」
「对身为艾尔格兰达克家长子的哥哥来说,这当然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对吧!?」
「那是当然的。所以大家一起去吧。尽管会带餐盒去,如果顺便带着餐具的话,直接采水果来吃也不错呢。」